一元钱的故事

二十多年了，还记忆犹新。

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到处掀起了一股讨钱风，男女老少皆有，个个衣着不邋遢，并不象过去讨饭要吃的那个样子。他们亲热地叫着你老板，行行好，舍个小钱。一次，遇上一个女人讨钱，当丢给她一个硬币时，她竟还嫌少，缠着你多给一点，让人发怒不能又哭笑不得。这让我想起读高中时发生的一件事。

村里有一位鳏人，住在一个小庙里。因他耳子聋人又笨，村里人都叫他“聋笨”，长而久之，聋笨就成了他的名字，以致年少的人没有几个能知道他真正叫什么名字。聋笨当然不是坏人，他安分守己，日子虽然艰苦，仍无怨无悔与世无争地生活着。

一个星期天早上，我在村口散步。天正阴着，眼看就要下小雨了。聋笨挑着木柴去小镇卖柴。他六十多岁了，身子明显有些佝偻，走路蹒跚，还拄着拐杖。这样的人去卖柴，别人半天的路他非走上一天不可。看着他那步履维艰的样子，我实在于心不忍，心中生起怜悯和同情。我跑过去拦住他，掏出一张一元的纸币，递给他，要他不要去卖柴了。我知道他的一担柴就是卖个好价也不会超过一元钱。他呆着不要，他似乎对我这种做法很感到意外。在我的一再劝说下，他才收下了钱，但眼里早已充满感激的泪水。他要求我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我母亲，我答应了。我知道，一元是我半个星期的买菜费用，在当时是个不小的钱，怕母亲会为此婉惜痛心。我当然不想因他接受了我的一元钱而于心不安，一直守口如瓶，直到现在。高中快毕业时的一个风雪之夜，一觉睡去的聋笨再也没有醒来，他到天堂去了。村里有人说，入夜之前，聋笨用一元钱到杂货店舀了半斤白酒，他是喝了白酒后睡去的。这一时让我捉摸不清，我的一元给聋笨带来的到底是祸还是福。

现在，在人们眼里，一元很不起眼，就是丢在地上也很少有人会去捡，难怪讨钱的人会嫌少。一元钱，在不同时代不同人眼里，扮演着不同角色，演绎着不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