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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07月23日来源: 网络文章原创文章

今天顺便去中关村图书大厦买书,我心情好的时候常有这样的主张。本来要找一个南非作家的作品,可找了半天没找到,大概那么“偏僻”的作家在书架上是看不到的,更何况我恨在层层叠叠的人群中穿梭往来——他们站着,坐着,用手支着腰看得兴味津津,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我突然地放弃了买书,先前所有鼓胀的愿望在一瞬间像坍崩的山体垮掉,变成了一马平川。

人群中散发着热力,负责保洁的大妈,用一大块硬纸板扇着刚拖过的地板。我索然地看着四周的书,心中想着这些都与我无关了。想要早早离开。

后来我在中心柱的镜子上照见了自己,我知道那不是真的镜子,只是我在看见时会怀疑它是,猛然想要躲避,因为它壁立在那里,好像脚下就是万丈深渊。我从这面镜子前不经意地经过两次,每次都会有这样的感觉,一种叫你退避三舍的诡异,它的颜色不如琉璃那般安逸,水银似的白,分成无数个从视觉上看去渐向中间凹去的方形块,彼此的边缘处很明朗,它们像轻摇的海面那样闪着光,亮汪汪的,涨满了澎湃着,快要跌落下来。如果我正经地去看它,无论从柱子还是从其边限都能判断出,也不会带一点的惊悚。我在平静时,在镜中照见了自己,装作很无意地照见自己。

镜子安逸而和平地贴在中心柱上,我却误感它涌向我,使我脚下的空间窄狭。这种感觉在出了中关村图书大厦之后顿然消失了。

我在很小的时候,母亲外出会将我锁在屋中,让我一个人睡。我醒来便会看着房顶一根小梁上一块麻雀色的疤,看得入迷时我便蒙住了被子。那疤仿佛在我心里连着我的想象力,一时间有了生命。有生命的东西都是可怕的,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尤其是一个孤独如我的孩子。我孤独得常作手指的游戏,把五指拳紧,那粉色的指甲就是一个个可爱的面目了,我用其他的手指触碰着它们,十分安然,仿佛它们就属于我,像奴隶像仆人那样。

每个人也许都是一个独特的世界,我无法读懂。我也曾想他们的世界可能如我一样的孤独,只是这样的孤独他们太拙于表达,或闪瞬即逝。

写到这里我想到艾滋拉·庞德一句类似日本小俳的诗句:The apparition of these faces in the crowd; Petals on a wet, black bough。翻译成中文意即,梦幻众中面貌,黝湿枝上疏花。如我照见镜子的一刻,世界变得歧义了起来,不能解释了。我们对人对世界的看待,可能就像庞德那样,总在误解和歧义中行进,把一切以为得太美好以为得太糟糕。

我看到的永远是我的世界,即使扭曲了,我也依然迷恋着它,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的孤独。我把看到的永远当真,却永远看不到自己,并将自己来作一个好好的审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的孤独。他人永远像镜子一样反映着我,可我深知他们只接受了我的一个面目,便自以为是。最终,无数人所看到的我汇成一个虚幻的影像,挂在墙壁上,惊恐得仿佛相框里的道格雷,挣扎着想要脱壁而逃。在我死掉之后,可它还仍旧活着,不也是一种悲哀么?

或许已经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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