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葵花心都是向阳的

2010年07月29日来源: 网络文章经典散文

拉开窗帘,时光尚早。阳光还不曾来过,室内静静的,对面人家的阳台上,一盆红红的绣球、一盆粉粉的蝴蝶兰,开的互不相让。楼下一株梧桐,花事已过,因为遮阴,被砍掉了左边的枝条像个独臂人。晨风吹过,枝叶左摇右晃,毫无城府呵呵地笑着。树下走过三三两两赶早去上学的学生,目如清溪;三三两两赶早去晨练的老人,目光慈祥;这是清晨的第一道风景。不一会儿,楼院里泊着的车辆鱼贯而出。在扬起的烟尘里,送煤气的来了,送纯净水的来了,收旧书报的来了。买甜麦曲酒的老人推着三轮车,在金灿灿的阳光里,边走边吆喝着:“甜胚爱娃娃哩,娃娃买甜胚来。”我爬在阳台上,看花、看树、看人。看老人把车子,放在梧桐树下,静静地摇着蒲扇。把我的思绪也摇向了遥远的童年。小时候,屋子下面就是麦场,六月过后,金金灿的麦子颗粒归仓。麦场上的麦草垛,像一座座金色的岛屿。吃完晚饭,和同伴们在麦场玩藏小人,捉迷藏,不经意间月亮便升起来了,裹着小脚的奶奶,站在门前的土坎上,唤着我的小名叫着,甜胚甜了,回来吃甜胚哩,月光淡淡地照着,我脸上甜甜地笑着,一路跑回家去,接过奶奶手中的碗,那一夜做出的梦都是甜的。如今奶奶已经去逝多年,母亲的土地也被征用,在红尘的更替里,幸好还有买甜酒曲的老人,为我送来一夏的清凉。

红尘阡陌,我们简单地相遇在材米油盐的尘世里,生活有序,一切安好!我的居室有细叶的植物,四季绿着,有花淡淡地开着,是那盆捡来的吊兰,突然开出淡白的三朵,我在电脑上敲着字,它在书架上开着花,即使是那么不起眼的三朵,我也是满满的欢喜。喜欢我还能把心情变成文字的好,喜欢花开时不露神色的好。

记得去年冬天,每天吃过晚饭,即和朋友约着去公园学跳锅庄舞,从公园出来已是灯火璀璨,在夜市拐角处的垃圾箱里,一盆被主人遗弃了的花草,在寒风里紧抱着萎败的枝叶,在夜市随风飘来的油烟味里,消磨着最后的生命。我不觉顿生怜悯之心。朋友不屑。说,不就是一株就要枯萎的草嘛,想必也是养不活它的。我却固执地把它抱回家,换盆、换土,浇上足足的水放在书架上。日日在红尘里来去,奔生活、还房贷,亦相忘于江湖。

春天的来去就像在转身和回目之间,那一日春光和暖,搬出所有的花草去窗外的阳台上去晒,偶然回头的瞬间,却看见它也是欢天喜地抽着绿绿油油的新叶,悄悄地绿了。心中暖暖的虽是一株普通的植物,也不曾辜负我与它在烟火凡尘中的哪一场相遇,它亦是感恩,我亦是欢喜,虽然只有不起眼的三朵,也敌得上满园的春光了。

每天上班,必要经过那条繁华的小街,小街多铺面,有卖时装的,有卖黄金珠宝的,琳琅满目应接不暇。而唯独记住的却是繁华处的哪一条小巷里,开着的那个叫“葵花缝纫铺’的小店。女主人替人家裁裤边,换拉链,旧衣翻新。接的最大的活,也就是给人家做做寿衣。以前女人也是殷实人家妻,在小城的繁华处,开着一家布庄,像小城里生活着的许多红男绿女一样,男主着外,女主着内。过着凡尘烟火,细水长流的日子。女人扯布的时候,抱起一捆花布,拉开一截,哗地向空中一抖,半条街都像是被女人罩在花团锦簇的棉被里了,看得人心里暖暖的。男人呢,像爷们一样收着钿数着钞。日子像落满阳光的银碗,看得见的滋润,摸得着的殷实。

想必老天也是妒人吧,女人的男人在一次交通事故中失去了左腿,为了给男人治腿看病,女人倾其所有,买了住房、盘了布庄,原先如锦缎般厚朴的日子,一下跌入现实的万丈深渊里。许是女人像葵花一样爱笑的表情吧,即使是小店简陋,接的也是零碎活,女人的生意也是风生着水起着。我不明白在这样清苦锁碎的现实里,女人的笑为何还能像花一样明净?女人说,虽然他腿没了人却在,人在心就在,心在家就安啊!还能活着,这就千般的好万般的好了。

我们活着,在红尘里相遇,不问出处,不问富贵,只因那一声清凉、那一抹青绿、那一个残缺的生命,就让我们欢喜着,心安!

也许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株葵花,不管是长在肥沃的阳坡上,还是生在贫瘠的背阴处,只要是葵花心都是向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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