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香椿树

2010年07月16日来源: 网络文章经典散文

春分时节好种树,于是,便不顾春日潮湿带来的腰酸腿痛,兴致勃勃地随本单位的小青年一起,到“世纪和平园林”去种树。

我喜爱种树,因为种树不但是一种肢体的活动,更是一种思绪的翱翔。当你种下一棵树苗,给它培上土、浇足水后,坐在它身边,痴痴地望着它,便如充满希望地凝视着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你也许能想像得出,在不久的将来,它那初生的满枝嫩叶就会在晨曦中托起颗颗晶莹的露珠;继而,它就会满身缀满芳香的花朵,在月光下翩翩起舞;接着,它就会羞涩地悄悄将硕果从绿叶间捧出,向灿烂的阳光展示自己的骄傲;你也许还能听到鸟儿们缠在枝头经久不散的啼鸣,看到在老人们在浓荫里品茶弈棋的身影……

10多年前的一个春分时,我隔壁一个部队离休的老首长见我平素也爱种些花草,便从他待种的树苗中找出一株香椿树苗,送给了前去帮他抬土的我。住在楼上的我只好将香椿树苗种在了花盆里,与其他花木一起放到了窗外的小平台上。

香椿在北方是一种常见的树木,在我的河南老家,许多人家的房前屋后都有那么两三棵。它不仅能遮阳成荫,给酷夏中繁忙的庄户人家带来几刻安适的休憩,那春日泛着紫红光泽的嫩叶,更是青黄不接的日子中,过着清寒岁月的农民赖以度日的木本蔬菜之一。记得我尚住在老家时,每到春天,外祖母常从鸡窝里掏出一枚热乎乎的鸡蛋,让外祖父到屋后的香椿树上采一大把香椿芽,与鸡蛋同炒,那香味隔着一条街便能闻得到,引得我不由地撇下玩得正欢的伙伴,三步并作两步往家里奔。香椿芽长得极快,刚采了一茬,不久就能又蓬蓬地长出新的一茬,于是,吃不了的香椿芽便被外祖母用盐腌后晒成了干菜,小心翼翼地放进小罐,备着以后再吃。采下的香椿芽虽多,但多半只是我的“专利”,外祖父和外祖母是极少动的。后来看了电视连续剧《郑板桥》才知道,香椿芽不仅仅为缺吃少穿的农民所喜爱,甚至也受到旧时的达官显贵的青睐,并被冠以了“红嘴绿鹦哥”的雅称,可见它被人们喜爱的程度。

树亦有情,在我不时浇水、施肥的照看下,窗外平台上的香椿树苗长得出奇的快,并且不久就又从根部分出一支,长成了连理树的模样。当小花盆难以容纳它时,我把它挪到了一个旧脸盆里,后来又移进一个大木箱中。不久,我终于吃到了一顿久违的香椿芽炒鸡蛋。在此后的好几天里,嘴里仍充满了那香喷喷的滋味。

当连大木箱都难以盛下它越长越大的身体时,幸好我的家搬到了一楼。我在门前清理出一小块空地,将香椿树移栽到了地里。这下它长得更快了,也不过就是两三年功夫,香椿树纤细树身已长得胳膊般粗细了,每年可采的香椿芽也越来越多,不仅够我一家隔几天尝一次鲜,还能给左邻右舍的北方人分送一些,那个当初送我树苗的部队老首长当然是漏不掉的。不久,老首长搬到干休所去住了,但每次偶尔在街头碰见他,他都要问起香椿树来,仿佛香椿树就像他嫁到我家的女儿一般。

又一个春天来临,经过修剪的香椿树枝头鼓出了一片比以往任何一年都来得茂密的芽苞。就在这一年,我们又一次搬了家,虽然新家离即将拆除的旧房只有咫尺之距,可我因急于外出开会,未能及时地也给香椿树搬一次家,总以为等出差返回还来得及,却不料待我回来时,旧房已变成了一座废墟,香椿树也无影无踪了。

那一天黄昏,我在原来栽种着香椿树的地方独自蹲了许久。

几年时间过去,随着生活的不断改善,我又搬了两次家,离原来住的院子越来越远,虽然如今住的小区里种着许多各色树木,但每到植树时节,我还是免不了要想起那棵生成连理的香椿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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