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理想品出的另一种味道

单位换了新书记，同一只是在乡镇工作，几十年了，原指望回县里能弄点实事做做，可谁料人家一张纸就把她安顿到了我们这里。当然，理论上说，是工作是不会有高贱之分的的。可现实有时候让人又不能不便得市侩，毕竟活在这空间的人总是先要吃饭养家糊口的。不过新来的书记我发现他到无所谓。他对我说，在乡镇干了几十年，什么事情会没有看透彻呢？能做个部门的书记已经是祖上烧了高香。

尽管书记看得很开，可是我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因为他还比我小两岁，在政府的部门做这务虚的事情，总是让人觉得有些没有尽其才。不过现今的社会就这配置，他似乎也多少明白一些。特别是当时来的时候，县委的领导找他和我一起谈话。谈了很多，我都没有记住，不过有一句话我记住了，那就是领导告诉他，部门的书记就是给大家鼓鼓劲，做战前动员，但绝对是不能喊冲啊这两个字的。

本来都是党政一把手，在一起工作算是缘分。我觉得谁说无所谓，只要说得有益就可以了。当时我还想安慰书记，说我这个人不在乎谁说了算，就是单位里的这么点事情，干好就可以了。可书记当时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对我说他知道的，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角色。让我放心，他是决然不会添乱的。

现在半年多时间过去了。大概是当年我也是从事意识形态工作的，对于精神领域的事情总是有一些特别的爱好。前不久县上安排部门要建立学习型政府，号召大家多读书，读好书。我这个人没有别的特长，就是喜欢读书，看到这样的红头文件，我就寻思着给大家买点书看看，要不然还没有借口呢。

买什么书呢？我去书店看看。我们县里的书店好多年我都没有走进去过了。尽管门脸换了无数次，可里边的书似乎还是和过去一样。好在门市部的主任是老人手，看见我就出来多招呼。说我可是难得的客人，怎么今天想起来到他们这里来。我说了来意，主任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觉得他们这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好书。他告诉我，如今的人谁还读书呢。因为挣钱是不需要读书的。

说到读书，自然话题太多了，我也不想在这里和主任探讨。最后我问能不能买到《农民调查》一书。主任当时就爽快的答应了。说让第二天来取书。回到单位，我和书记商量，这些年了，单位里的一点经费大多不是请客就是送礼，要不然就是印刷文件或是给汽车加油。反正我觉得用在正事上的几乎没有。所以我想给大家一人办一个购书卡，让大家去书店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书籍。书记同意了，我就安排财务人员去办理。

大家一听自然高兴，觉得这简直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现在单位还能给大家买书看，那可是个了不起的举动。看着大家兴高采烈的样子，按说我该高兴才对，可是看到大家的样子，我反倒有些心酸起来。过去可不是这样，当年我在县委宣传不上班，一年到头不知道单位要发多少书。可现在不一样了，大家的价值观念发生变化了，似乎觉得钱才是这个世界里最了不起的圣物，别的似乎都多余。

大家买了书，我就和书记商量，是不是在全系统搞点什么活动，让大家觉得读书对于个人来讲还是有好处的。后来书记告诉我那就搞两个比赛，一个是读书演讲，一个是读书心得体会文章评比。我觉得这个方法不错，至少让大家觉得这也算是一项工作。当时我就表态，只要活动搞得好，单位里拿出一些经费来好好给大家进行奖励。

活动后来安排下去了。过了一个多月，书记对我说，大家的热情很高，各个支部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是找一个合适的时间进行比赛。我说这也算是党委的一桩大事，希望他能去请点领导来参加，至少可以装点门面。现在连厕所开张领导都可以去剪彩，不要说我们这还是读书活动。最后我们把时间定在了今天上午。

因为是党务方面的事情，所以我也一直就没有过问。直到昨天下午，办公室的人才告诉我今天上午开会的时间。早晨我早早起床，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单位里的大事情了。平日喜欢迟到早退的人，今天我是应该带个好头的。来到单位会议室，书记已经在那里了，看会场的布置我就知道大家还是很辛苦了。我问县里那位领导来参加我们的这个活动？书记当时就面有难色，说今天没有领导前来了。我问为什么？他说是市里正好今天要来我们县里进行观摩，大家都在忙。

看来我们真的是运气不好。赶上这么一个不凑巧的时间。既然没有人来，我们也只好自己开了。其实有没有领导也无所谓，现在的社会只要秋的自我的心灵安稳就可以了。因为离开会还有一段时间，我就说让我看看今天要进行表彰的几篇心得体会文章。书记拿给我看，我刚翻了几篇就觉得有些不对味道了。许多东西怎么似乎在那里看见过。特别是有两篇文章竟然写的一模一样，当时我就想到了网络。现在的网络可是神通广大，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难道大家的文章都是从网络上调出来的。

我把自己的顾虑说给了书记。可书记听了似乎一点也不惊奇，他笑着对我说，现在能送网络上把文章调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指望大家去真的动笔写呀。再说了，现在的世事，写文章还有什么用。我们给大家不了一个好答案，我们还希望大家怎么做呢。

这怎么行？我不是已经给大家买了还几百块钱的书吗？难道大家都没有读？那我们今天开这样的会不是就有点作形式了吗？书记听我这么一说，更是笑个不止。他说形式主义可是今天的主流呀！今天是高温，市里不是来了好几个大巴车进行观摩，可说心里话，到底能观摩出个什么来，大家的心里和明镜似的，只是没有人说罢了。

尽管书记讲的不是没有道理，可我觉得自己拿出这么多钱来做这件事情不该只是这么个结果。所以我坚持既然有些文章不是自己写的，就不能得奖，这个要求不算过分。最后开会了，按照我的想法取了几篇获奖的文章。本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可谁料大家不乐意了，觉得我这个人有些不识时务，不该这样剥夺了大家得奖的权利。用一位职工的话说，文章好坏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奖品还是很诱人的。

原先定的开会的时候我是有个讲话的。稿子是办公室的人给准备的。当然我也是看过的。当时我是想在这样的会议上说说读书的好处，说说读书对人生的意义。可这会儿我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了，觉得这世界已经变得我都完全的不认识了。不过书记说了，议程已经打印分下去了，我不能不讲话。

没有办法，最后我只好上台讲了几句。不过这回我没有再去照着写好的稿子去念，而是按照自己心里的感受说了下面的一段话：“今天我是充满着希望来参加这个读书演讲比赛的。当时我想，这么多年了，我们都没有搞过这样的活动，可是我不得不说，我看到我们的一些文章竟然是抄袭别人的，我的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按照我的理解，读书是为自己的，因为人在这个社会里生长，就需要有些思想，有些精神。如果我们现在大脑空空，我不知道我们的人生之路最后还会有什么色彩。记得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听老师讲，一个人要想在社会里立于不败之地，就要想办法努力武装自己，不学无术，我们还怎么应对社会的挑战呢。

“我知道有些人这会儿会在心里埋怨我，说我是小题大做，说我是将那些空洞的政治。也许他们可以给我列举无数个不读书也能叱咤风云的人物。是的，我不否认，现在的社会价值取向是有些令人看不懂。大家可能觉得只要有了钱什么都会有的。读书试读不出钞票来的。不过我还是还是要告诉大家，做人不能只是为了功利。做人是需要内涵的。

“尽管今天我们的精神开始荒芜，我们的理想也开始萎靡，可是这一切并不能代表真生生命的意义。不是我要说大话，我们在座的人，有许多已经是爸爸妈妈了。可大家知道，这爸爸妈妈隐含着什么吗？当我们的儿女叫我们爸爸妈妈的时候，恐怕我们不能只是觉得能给他们喂饭就可以了。让我说，爸爸妈妈本身就是一种文化，就是一种精神，它需要丰富的内涵，需要我们终生的努力。人如果除了吃就是穿，那生命是不是也太简单了。”

后边我还讲了不少，不过我觉得再写出来就有些多余了。我讲完走下主席台的时候，大家似乎和往常不一样，我没有听到很热烈的掌声，我隐隐只是听到有人在说，老板今天是真的生气了。其实我不是生气，我是在为我们曾经坚信不疑的理想感到悲哀。为生命在一点一点的失去本色感到难过。我不知道生命的明天会是什么，可我希望生命的今天应该能过的充实一点，至少让我们能对得起生命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