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爱

六十年的风雨人生，母亲一路走来，苦多甜少！她用她的方式深爱着她的儿女，她是孕育生命的大地广袤而有充满期望；她是深邃的大海总是将她最为朴实的爱深埋心底不求回报！母爱是参天大树，我们就是她绿荫下庇护的幼苗，在我们日复一日成长中，慢慢看到绿荫不再茂密不再遮风挡雨，我们除了埋怨，就是尽情吸收阳光的精髓，很少有人注意，那参天大树上的所有细枝动脉不再活跃春的生机。那些朽了的干枝因风吹日晒腐化的白削，就是母亲两鬓雪如霜的白发啊！粗糙的树身就是亘横在母亲脸庞上的邹纹，她们为了我们的成长，默默奉献着毕生的精力，无怨无悔承担着牛的精神，给予我们的爱是一辈子也报答不了的乳汁！

每个人都是娘生娘养，每个人的心态和观点都不同，缘于母亲对我们兄弟姊妹的爱如此博大透彻，原因是母亲“亏欠”我太多，而我也亏欠母亲太多。

打我懂事那天起，母亲老说我是她敌人，时至今日，她还这样说我。可我总较真她说我不是她的亲生儿子，所以我处处和母亲敌对。母亲那个年代，虽说早就摆脱了裹脚的使命，但她却没有摆脱用知识武装自己头脑的命运，因此硕大的“一”字摆在母亲眼前，母亲只会说，那是一横或一竖。到了我上学的时代，母亲对我夜挑油灯悬梁椎骨的勤奋不但不支持，反而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加以干涉。记忆犹新的是那一年那一晚，正当我坐在煤油灯下看书，母亲突然冲进来，一把从我手里夺过书，顺们扔了出去，接着将书桌上的书和本子，全部拿在手里撕碎。看着心爱的东西被母亲这样无情的践踏，我哭着大声质问母亲为什么要这样欺负我？母亲骂说：“你们梁家的坟地根本就没有出成材的料，你这样糟蹋煤油，我就看不惯······！”

对此我还能说什么？那个年月，不光是我，我相信所有人的日子也没有现在奢华。尽管那时的煤油好像一斤是一角钱，但那也是父亲给人苦力挣来的血汗钱。晚上不能看书，那我就白天看，可母亲这个时候又开始骂我懒。她说：“我给你娃说，你生来就是农民的娃，你不要想着做县长的梦，好好的跟我下地干活，有你一口吃的就不错了。”我倔强地顶嘴说：“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你还能想到什么？”母亲说：“那好，我不管你娃了，你有本事就别吃我做的饭。”我说不吃就不吃。可事实上我忍饥挨饿扛不了三天，就开始盯着母亲出门的功夫，偷偷的溜回去吃饭。

断食岁月，给我幼小的心灵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那时起，我开始恨母亲。如果夏天和秋天遇到断食，我还可以去田地里摘西红柿和梨苹果之类的东西充饥，到了冬天，日子就没有那么好过。田野里除了深埋地下的油菜根可以刨出来吃，剩下的就是山上那种麻草可以吃。记得那麻麻的草吃进嘴里，整个舌头又绿又麻，吃多了，就会全身不适，整个人懵懂僵直。

十五岁后，我辍学打工，那个时候我更加勤奋学习，在知识的海洋里我遨游了两年，第三年我决定碾转都市见识世面。临走时，我看到和我一同去的老乡，都有妈妈泪眼相送依依不舍，说实话，我很渴望母亲也能送送我。我不渴望母亲的泪眼，就想听听她殷切的叮咛！然而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奢侈，因为那个时候，母亲不是忙着拉鞋底，就是奔波在田间地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也很无奈，在社会这个舞台上，我学到了书本上根本学不到的东西，也尝尽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头。我发誓不再回家，可每到年关，我恋家的情结又涌上心头。游子回家，本是一件高兴的事，然母亲看到我回来，就一句“你回来了”的话。而我也就回应一句“噢”，别的什么话也没有。年龄大了，心也高了，我越发感觉和母亲没有什么话可说。基于和母亲的尴尬，在家过完年我又踏上征途。虽然流浪在外，但我还会时常想起母亲，在我遇到挫折时，我也很想听听母亲不拘方式的教诲，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渐渐的我开始学会撒谎，如果有人问我：你母亲对你好吗？我一定会笑着对人说：“我母亲对我很好，爱我胜过的她的生命！”事实上，我的心却在滴血，我始终不明白，我和母亲到底是谁再伤害谁？

如果说过去的记恨是缘于母亲对我小时候的断食，那么在我二十二岁那一年，我和母亲断绝母子的关系，就是我这一生难以释怀的一道疤痕。那一年，我的婚事提到了父母的日程，而我考虑到残疾哥哥的年龄，就一口否决了父母的要求。那一年，姨夫托人在甘肃给哥哥说了一门亲事，记得当时的礼金好像是五千元，父亲听了，就一口答应下来，哥哥也很高兴。那段时间正好我从省城回家，我告诫父亲，先去看人，再谈礼金，小心有诈。当时父亲听了我的话，也多长了一个心眼，就叫上了我二叔和我姨夫以及哥哥一同去了甘肃。谁想去了不出我所料，那边介绍的居然是一个被人贩子拐卖来的傻子。父亲当然不愿意，当天就要回家，可羊入虎口，那些人岂能放过骗取钱财的大好机会。在豺狼的威胁下，父亲被逼无奈，只好将两千元白白的给了那些人平安回家。回家后，母亲知道此事，就诅咒哥哥去死，大骂哥哥不死家无宁日。我站出来给母亲说：“钱财身外之物，没有了可以挣回来，人没有了，要钱有什么用？你这样欺人太甚大骂哥哥，还像个做妈的样子吗？哥哥年龄也老大不小，他的婚事很难定型，你以为他心里好受吗？”母亲哭喊着大骂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我哥哥立马就去死。我那哥哥身残心不残，听到母亲这样诅咒他，一时心血来潮，跑步去了河边，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哥哥早就跳河自杀了。当时我狠狠地打了哥哥一个耳光，哭着大骂哥哥没有出息，妈说让你死你就死啊？哥哥哭着说，他是家里的绊脚石，他死了一河水全开了。我给哥哥说，如果家里人不要你，这辈子我来养你！就这样，我的一句顶天立地的话，震撼了哥哥。

回到家，母亲还是不依不饶地哭骂着，我生气地说：“你这样还像个做母亲的样子吗？”母亲当时手指我的鼻尖说：“我早就知道你娃没有良心，心里没我这个妈，你说我不好，从今天起，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你也没有我这个妈！” 我瞪大眼睛看着母亲，有点不敢相信这句话出自她的口，我哭了，我流着泪连问母亲三遍，是否真要断绝母子关系？母亲不容置疑地说“是”！我心一下子坠落深渊，一字一顿地说：“好，话是你说的，今天起，我们就断绝母子关系，你没有我这个儿子，我也没有你这个妈！”说完我摔门而去。

五年了，整整五年，我和母亲形同陌路，谁也不同谁说话。这期间，母亲认识到自己的错，曾在我打工回家后，主动帮我洗衣裳和被罩，都被我冷酷地拒绝。后来她又托人给我说，让我同她说话，可烙在心底里的伤痕，不是一句话就能抚平的，那是日积月累汇聚起的积怨在最为脆弱的时候，被冷酷无情地话，像刀一样刺穿心灵冰彻谷底，这种痛彻心扉的疼痛，恐怕是每一个人此生也难以预料到的。我常想，我不幸生在了这个家，但我又庆幸我生在了这个家！虽然很多苦难都让我尝遍，但这对一个弱者来说，就是致命一击，可对一个强者来说，就是一笔财富。

既然是财富，就应该感谢母亲，更别说母亲的错我就要无条件的接受，可我当时冷酷，给我现在带来莫大的亏欠。自古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难道我真的连狗都不如吗？母亲看到要和我合好的一丝光线，被我冷漠的表情毫不客气地遮挡，她也就放弃了这样的打算，只用她的实际行动证明给我看，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难忘我结婚时，母亲为了给我筹备礼金，一个人冒着倾盆大雨去舅舅家，东家进西家出，然后又冒雨回家。半道上，她几次差点晕过去，但想到身上一万多元的礼金，她硬是咬紧牙关挺了回来。刚进家门她就倒在床上晕了过去。那一刻，我的心犹如万只虫子撕咬着自己愧疚的灵魂，我很想扑到母亲身边，哭着叫她一声妈，然而到嘴的话却难以启齿。结婚那天，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我小声地叫了母亲一句“妈”！虽然声如蚊蝇，可我却看到了母亲带病的表情，呈现出的笑容好似阳光一样温暖舒心！

在以后的日子，我恪守儿子的孝道，尽我最大的努力做好母亲的好儿子。2010年母亲生病住院，在咸阳我守护母亲半月有余直至出院。至此母亲节，为了感恩母亲给予我的生命和爱，现我将自己最为真实的心声说给母亲听：妈，过去儿错了，儿知道您爱子心切，望子成龙盼女成凤，不管过去您用什么方式教育我，今天儿要给您说，您没错，错的是为儿，我们永远爱您，如果有来生，儿还愿意做您的儿子，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