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雪白的莲花可是你么

皎洁的月光抚拭着窗轩，我梦清纯如水。心儿卧在这碧波上，绽开一朵雪白的莲花。嵌在花瓣儿上的露珠，吸足了月色的银辉，闪烁水晶般的剔透。微风轻轻掠过，犹如亮晶晶的媚盼一闪一闪的，一眨一眨的，牵惹我的情思。忽而，那莲花竟如一位清纯的少女了！在月光中泛起夺目的璀璨！我一惊，这不是你么？我猛然忆起：也是这样一个月光如水水如天的夜晚，我们相依相挽，流涟于荷塘茵畔，你问；“你最喜欢什么花？”我说：莲花。你快活地拍着小手：“我也是！”我问你为什么喜欢莲花。你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是都知道的呀。明知故问！”接着你问我：“那你为什么喜爱莲花？”我说：娇媚者多不甚香，千瓣者多不结实，兼之者，唯莲也。你似乎并不满意我的回答。略微沉吟了一会儿，你仰起脸，明眸涌动着柔柔的月色，在我的脸上停留了好久好久，声音幽幽地说：“就只这些么？”我这才醒悟，对她说：更是因为你呀。别人不是都叫你“睡芙蓉”吗？你急忙说：“不对，叫睡莲。”我笑着说：这不一样吗？你娇嗔地小声叫道：“不行，不行。”你用小拳头轻轻地锺打我的胸。接下来，我们沉静了好一会儿，你的头轻轻地靠在我的胸口，双眸半睁不睁，长长的睫毛却完全遮掩了一抹柔和的月色。声音低低地，似喃喃自语，只有我能够听得十分清晰，说：“给我画一幅莲花吧，要粉睡莲。”我答应了。

何曾想到，就在这以后不久，你悄然而去！你走得绝决，近乎冷酷。走时，只是托你的好友向我转达一句话：“我离开你，我才能永远属于你。”我这才回忆起那个夜晚，你曾是很哀婉，很凄美，明眸中最摄人心魄的应是那映着月光的泪花！而我当时竟然想到了小说《蒙梭罗夫人》中有这么一段话：“爱情未必富于诗意，但要伴随几分忧愁，那诗就会相当浓烈。真正的爱情并非轻率的儿戏，一个女子如果真心地属于你，她的双眸并非总是那么明亮，而往往是泪水汪汪的。”

现在，我常恨我自己，那时我为什么会联想到这段话呢？怎么这么愚蠢这么荒唐！敏感的神经怎么竟然迟钝的如同白痴一样呢？——更残酷的是，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你身在何处。因为你离我走了之后，迄今没有同任何熟人联系过。我想你一定是不让我知道你的去处。有的说你只身去了苏州，并且依然孤身一人；有的说你随一位能得到你宁愿倾家荡产而你根本不爱的富贾去了欧洲荷兰定居，生活得十分安宁与幸福；有的还说你走了以后就在某寺削发为尼，皈依佛门，独守青灯，一心向佛。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但都是无根据地猜测，谁也说不准。

莲花我已无从画起，即使画就，我将怎样寄给远方的你？

月光如水，我梦如水，心儿在这清波之中绽开一朵雪白的莲花！

——那雪白的莲花可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