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小时候的家

2010年09月14日来源: 网络文章原创文章

从前听妈妈说,在我小的时候,我们曾经搬过很多次家。那时候爸妈都很拮据,家里也没什么积蓄。可那段最苦的日子,却被年幼的我忘记。因为,那时的我还没有学会记事。后来想想这样过滤掉也好,因为在我最初的记忆里,我已经和爸妈生活在一栋五层的楼房里。我的家在第三层,在楼下还有一间小仓库。

我那时的家,占据了我所有的童年记忆。

一进家门,靠左手边是一个很小的卫生间;右边是厨房,可直接到阳台。这个阳台是我现在都怀念的地方。那时家的位置比较偏,似乎已经出了城中心了。所以,在这个阳台里,除了干净的蓝天和厚厚的云朵,你还能看见大片大片的田野和池塘,远方还有火车呼啸而过。在夏天的时候,一家三口在阳台放“桌子”吃饭。因为阳台很小,所谓的“桌子”就是一个大洗衣盆,再放上一个面板。可就在如此简陋的条件下,我却吃到了这辈子最好吃的饭菜。小时候我不爱吃饭,妈妈经常端着碗追着我,然后一勺一勺喂我吃。这件事儿直到长大了,还被家里的大人引为笑谈,一年又一年地提起,很让我抑郁。记得小时候,妈妈做面条给我吃,里面没有卤,只是拿酱油拌一拌。后来生活条件好了,妈妈做的家常凉菜和地三鲜很好吃,土豆烧豆角也不错。可如今的我,总是嫌妈妈做的饭菜没有当年的味道。

我想,其实不是妈妈的手艺变了,而是我们都吃了太多的好东西。

接着说我的家。一进门直走,是一个很小的客厅。客厅里摆着一张桌子,阳台只适合夏天,平时我们一家三口会在这里吃饭。桌布上面有很多水果,水果都在画里,我看得到,却吃不到。东北的水果很少,翻来覆去就是那几样,我小时候在心里默默的想,想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吃到画里的那些水果。这件事情,随着时间流逝已经被我淡忘了。现在想想,已是都吃了的。

客厅对着两个房间,冬暖夏凉,各有不同。首先说门,我似乎在以前说过这道门,很是特别。这两间屋子的门其实是连着的,下面有滚轮,像是日本的那种可以左右推开的门。推开左边的门,就可以把右边的门关上;推开右边的门,也可以关上左边的门。当然,如果你掌控力度,身材又好,两道门也都可以过得去。左边这间房,是一家三口在夏天住的屋子。床是软软的席梦思,躺上去很舒服。这间屋子很空旷,摆放着衣柜和书柜,特别是一台走私的收音机让我印象最深。这台机器伴随我走过多年,直到我的中学毕业。现在我东北的家里,还有满满两大抽屉差不多几百盒磁带。那个时候没有CD和Ipod,我天真地以为磁带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把声音留住的东西。从前喜欢找些空白带,录些自己变声期的声音,现在我没敢再去翻出来,估计会很难听。

另一间屋子,是我们一家在冬天时住的地方,因为里面是火炕。东北有炕。俗语说:一亩土地两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在从前,东北人最喜欢的就是热炕头,那真叫一个暖和。特别是过年的时候,几口人围坐在炕上,看着电视里的春晚,吃吃瓜子花生,端上一盆冻梨和花红,日子过得再苦也不觉得,觉得活着真是件挺舒服的事儿。小学三年级那年,我考了个第一。爸爸给我买了一台小霸王游戏机,我们爷俩就在这个炕头上拿着游戏手柄对战俄罗斯方块,看谁能够在那么快的速度下玩得更从容,坚持到最后。故事的结局往往还没有分出胜负,我妈就拿着炒勺之类的东西,喊我爸去帮她做做家务。那个时候的红白机,我比较喜欢玩街头霸王和超级玛丽。特别是马里奥和路易两兄弟,给了我很多快乐。

说到玩具,我小时候几乎没什么像样的玩具。我有一个大盒子,里面装满了杂七杂八的玩具。圣斗士星矢、忍者神龟、变形金刚,还有各种兵团,我那时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做一名指挥官,带领这些玩具打仗,用各种游戏或是动画片里的必杀技,消灭敌人,拯救世界。每一个甜美的梦里,我心满意足地睡去,手里还紧紧握着某个心爱的玩具。那个盒子应该还在,在我东北家里的床底,很多年没有被我想起,就像是《玩具总动员3》的情节一样。长大了的我,不再需要他们的陪伴了。

楼下的仓库用来堆放杂物和车子,外面永远挂着一把黑漆漆的锁。仓库的房顶也是我的乐园,我经常在上面“飞檐走壁”,从这排平房跳到那一排上去。我会拿着网兜在附近的花坛里捉蜻蜓,也会挥舞着木棒和小伙伴们打成一片,以为那就是“杨家枪”,而我,便是那奋勇杀敌的杨六郎。仓库旁边有一个用篱笆围成的院子,里面住着一个木匠。他是什么样子我忘记了,只记得我和他家的小孩关系很好,经常去他家看小人书;我家对门住着一个书法老师,我从小学起就在他家学硬笔书法,后来还领着几个同学一起去练字,自己在学校还教了几个徒弟;家附近还有所高中,里面有很多单双杠之类的东西,我曾经带着小伙伴翻墙进去玩滑梯,结果淘气的我从单杠上摔了下来,把胳膊摔骨折了;端午节那天,爸妈会带我去人民公园或是附近的“山东屯”踏青,买几个小葫芦,折几段松枝插在门窗的外面。说来奇怪,从小到大我都没吃过粽子。

当时,家离学校还是挺远的,不过很小的时候,我就曾经自己走回来过。中间有一段火车道,时常还会有火车经过。我曾经沿着铁轨,走了很远很远,直到天黑,心里害怕了才往回走。在铁道线的附近,有几个池塘,我和小伙伴常常在里面“扑腾”着玩水。有一次,不知道是谁的爸爸来找儿子,逮着一个就拿木板往屁股上揍。我后来听说,这个池塘里淹死过小孩子,就再不敢去了。虽然不再下水,但是蝌蚪还是要逮的。我有一个玻璃瓶子,用来放捉来的蝌蚪,只可惜蝌蚪长大了以后没有变成青蛙,都变成了癞蛤蟆。

在我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转了学,也跟着爸妈再一次搬了家。新家地点很好,离新学校近,离大市场近,离火车站近、离市中心也不远,离爷爷奶奶家、外公外婆家也很近……离哪里都近,只是离我心里远了。直到现在,我还想着从前的那个家,那时的爸爸和妈妈,还有那时怎么也长不大的我。快要过去二十年了,可这些都是我永远珍藏在心里,像是水晶一样,闪闪发亮的记忆。伴随我一步一步前行,伴随我一点一点长大,伴随我一秒一秒老去。如今我人在云南,可曾经居住过的家乡小城,那一条条熟悉的街道,闭着眼睛也不会迷路。简单的生活,一定有它值得的意义,纵然身在异地他乡,呼吸着不一样的空气,听着不一样的乡音,亦会偶来梦中叨扰,不敢忘却。

一钵千家饭,孤身万里游。青目睹人少,问路白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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