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双清河

作者: 伴农2010年09月24日来源: 网络文章经典散文

我的故乡在胶东半岛西部的一个小村落,有一个美好的名字叫长庄。一条小河像白色飘带从东北山里流出来,踏着广袤的土地,迈着悠闲的脚步走到我们平原上来,走近我们村,两岸绿油油的芦苇簇拥着清澈见底的河水缓缓而过,一河清水,如诗如歌,昼夜不舍,跳着轻盈的舞步由东北向西南而去。这里便是生我、养我的母亲河——双清河。

上个世纪50年代,双清河像瓜蔓一样在我们村西结了个瓜,有篮球场那么大,像个小湖泊,我们习惯地称为“西湾”。西湾周围芦苇丛生。每到春天,芦苇像春笋般地露出尖尖的芽,“噌噌噌”地蹿高。老人说,夜间你要睡在它的身旁还能听到拔节的声音哩!五、六月间,芦苇长成一片绿色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充满了神奇和梦幻。记得小时候,我和金哥、小明他们常常来这里夹鸟(当时还不知道爱护鸟类),那些不知名字的鸟们,有黄喙的、灰喙的、腊喙的,她们穿着五颜六色的时尚服装在苇间舞蹈,时而啄食着什么;别看那只褐灰色鸟的羽毛并不漂亮,可有一付好歌喉,那婉转悦耳的歌声不亚于当今的红歌星。我们在鸟的天堂里夹鸟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在晴朗天气里,西湾波平如镜,蓝天白云倒映在湾里,加之绿树、芦苇的映照,湾水变得更绿了,绿得像缎子,绿得醉人哟!如果你稍加注意就会看到一群群尺把长的青鱼飘忽上下,一会儿这儿,一会儿那儿,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此时,你自然会想到“万类霜天竞自由”之句。可是,有一天,似乎是鱼们不幸的日子。二十多岁的贵哥看到这一群群鱼馋得要命,可又没网怎么办?他回家拿了支猎枪,装上火药和铁砂子,对准鱼群就是一枪,只听“嘭”的一声,湾里激起一圈圈涟漪。那鱼杳无踪影,一条也没打死。现在想贵哥也太傻,你想想,铁砂子到水里不就凉了,哪能打着鱼。那鱼真是有惊无险,躲过一劫。

夏天,双清河的水柔柔的,软软的,我和金哥、小明去游泳,躺在水里滑滑的,舒服极了,任凭夏日消去,任凭秋风乍起。不过,双清河并非我们孩子的专利。青年小伙们也来洗澡,打水仗;连那大姑娘、小媳妇熬不过夏日的炎热趁晚上没人时,结伙成群到河里洗去夏日的烦躁。虽然如此,没有哪个男人去偷窥女人们的隐私。双清河就像母亲一样抚育一代一代人的繁衍、生长。

有一年,还是豆子开花时节。西湾涨了水,从南沟里向外流水。俗语说:豆子开花,墒沟摸虾。大人、孩子们都去抓鱼捕蟹。我和小哥哥扛着铁锨,提着小桶,拿着网去捕鱼。那网像簸箕状。我们在南沟窄的地方筑条坝,留个缺口,把网插上。那水就通过网流走了,只有小鱼、小虾流进网里跳不出去。我正在欣赏自己的杰作,(此时小哥哥被别人叫走了),忽然一条大青鱼蹿进网里,它凭借网的反弹力“噌”地蹦出网去,跌到沟崖上。那鱼三蹦两跳的,我急忙去抓,可我刚攥住它的身子,“呲溜”又滑出去,这样反复几次抓不住。眼看要蹦到沟里去了,我急中生智,拿起小桶就扣,果然把它扣住。回家秤了秤,一斤多呢。母亲直夸我能干。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秋天,双清河沙肥水瘦。西湾周边那一片片芦苇开出白色绒绒的花,像一片雪。北风吹动芦苇此起彼伏,像抖动一床极大的白地毯,给人一种暖暖的感觉。初秋的夜晚是美丽的。饭后,我常常跟随大人们到双清河石桥上玩,那桥横跨双清河,南边是芦苇湾,是人们乘凉玩耍的好地方。只听大人们谈古论今,说粮道草。我坐在石桥上遥望辽阔的夜空,在恬静的夜色中面对繁星遐想;月光如水,碎银遍地,像给大地披上淡淡的轻纱;远近村庄犹如小小丘陵,团团簇簇,朦朦胧胧像一抹水墨画。唯有双清河的流水“哗哗”,似乎在唱着一首古老的歌谣。那些年,双清河伴我度过那快乐的童年。

上个世纪50年代末,我离开故乡到城市读书工作,至今有半个世纪了。由于70年代天旱,加之那场学大寨运动,双清河及西湾和那片芦苇已荡然无存。唯有那破桥残碑像被遗弃的老人在诉说昔日的辉煌。

虽然双清河不复存在了,但她依然流淌在我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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