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妹素秋

2010年10月18日来源: 网络文章心情故事

去年的今天,收到堂妹素秋的邮件。短短的三句话:“姐,我要结婚了。是一个商人。祝福我吧!”

一时之间,我竟然恍如隔世。我亲爱的妹妹呀,你已经四年没有消息了,怎一出现,就要结婚了啊?

困惑,担忧,一下子把我的思绪牵到了五年前。

那是一个傍晚,接到素秋的电话,带着哭腔,我知道,德叔家又出事了。

挂上电话我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叔叔家主要以种植柚子为生,经济甚为拮据。婶婶勤劳能干,一个女人挑起百来斤重的柚子,走起路来,轻快如风。然她又多嘴,总是逢人抱怨命运的不公,一次又一次地诉说着自己的不幸。素秋常调侃她就是现实中的祥林嫂。

德叔脾气暴躁而又嗜赌成性,时常流连于赌场,按素秋的话讲是口袋里的钱从没过过夜。

今天,德叔又打婶婶了,当然还是为了婶婶念叨他赌钱,没用,害妻子儿女跟着过苦日子的事。

这样的事情,没少发生,素秋从未哭过。每次提起,总像在转述别人家的故事,仿佛只是无聊时茶余饭后的谈资一样不放在心上。今天她却真的哭了。

路上,我在想,我该如何扮演好这个中间人?作为晚辈,我不能太过指责德叔,尽管我知道嗜赌罪无可恕;作为尚未出嫁的年轻女子,我没有丰富的居家经验,没有驾驭男人的本领,无法给予婶婶任何建议;作为堂姐,我的父母相近如宾,根本无法体会妹妹的苦楚。

很快,我已到了德叔家门口,依然还是那扇生了锈的铁栅栏。据说还是十几年前,德叔新婚时,为防小偷特地焊上去的。如今跟着时间,跟着感情一块衰老了。推开栏门,吱呀一声,掉了一地的碎末,分不清是漆还是锈。

我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素秋探出头来,见是我,哽咽着:“姐,你终于来了……”……

房间充斥着刺鼻的酸涩,客厅一片狼藉,锅碗瓢盆碎了一地。角落里一个打碎的醋瓶泛着点点红渍,像是血。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哭啦?”我疑惑着问。

素秋把我让进房内,夹杂着哭声道,“我妈腿断了,我爸打的。现在在房里躺着,不肯去医院,怎么办?姐,我该怎么办?”

“什么?这……这,怎么回事?”事情的严重性一下子撞击着我的心,望着一直坚强的素秋因无所适从竟瑟瑟发抖的样子,一时之间我竟不知如何宽慰她。唯有拍了拍她的肩膀,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滴。

“我妈说,活着也是受罪,怎么劝都不肯去医院,现在小腿还流着血呢,姐,怎么办呀?”素秋无助地拽着我手臂。

“先别哭,你爸呢?”

“他跑了,看见妈妈站不起来就跑了……”素秋几乎是喊了出来,听得出,她恨她爸爸。

“走,先去看看你妈妈”。我拉起她,好冰冷的手,十指连心,她的心该是多凉!

推来房门,只见婶婶往里蜷缩着,看不到脸。两只手臂完全淤青,露出的半截小腿渗着血,地上已是一滩的血。我不禁流下泪来,这是怎样一个女人啊!

我走到床前,轻轻叫了声“婶婶”。

婶婶嗯了一声,没有动。

“我们先去医院吧!好不好?先看看,等好了,有什么事情大家再商量……”我几乎是哭着说。

“死不了的,你走吧!”沙哑的声音,真不知她是哭了多久!

“婶婶,你倒是想想素秋和蓝冬啊,他们还多小!”也只有儿女能够软化这样一个绝望的女人。

“为什么我这么歹命啊?连死都不能顺顺地去?”婶婶声嘶力竭。

……

后来还是去了医院,小腿粉碎性骨折。是德叔用扁担打的。

婶婶没有住院,嫌贵,当晚就回了家。

由于有课,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回了学校。后来也只在电话里,知悉家里的情况。

据素秋说,事发第五天,德叔回过家,见家人全然不理会自己,第二天就北上打工去了。

一年后,素秋参加了高考,报了辽宁的一所学校,说是离家最远。大学四年,素秋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杳无音信。

转眼间,四年过去了。

这四年里,素秋过的好吗?她的学费是怎么解决的?助学贷款吗?她的婚姻又是怎么一回事?按理说,她现在应该还未毕业,怎么就要结婚了呢?这些年来,她一个女孩子是怎么过来的啊?

太多太多的问号,太多太多的不知。我急忙给她发了邮件,迫切希望解答疑惑。

素秋回了邮件,依旧只有三言两语,他有钱,对我很好。以后的日子会好过的,不用担心,不用找我。

至此,素秋再没消息。任凭我们怎么找,依旧毫无消息。像是从来就没出现过一样,不留痕迹。

……

但愿,素秋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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