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心情

坐在车里欣赏车外风景真的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一片片稻田、一处处建筑全被抛在身后，顿时觉得烦恼无所谓、得到多少无所谓、失去多少无所谓。经过一座大桥时我对同事说：“停车看看风景吧”。站在桥头面对一望无际的河流，让我有太多的感受、希望、体验和期待。河流那充满情韵的壮阔与硕美都在此刻呈现出祥和与宁静。不知怎的，片刻兴奋过后我心里忽然滋生出一种莫名的惆怅和孤独，我想可能是出于河流与“孤舟”的联想吧。飘在外乡近乎十五年了，我不是那叶孤舟又是什么？顿时我有一种强烈的愿望那就是：该回老家看看了。

说回就回，于是请了假第二天就启程了。其实早就预料到火车票可能紧张，但一心想着回去，没票就没票吧，去火车站再说。

火车站似乎永远都是这样人山人海、热闹喧嚣，虽然没几年以前这里还是一片荒芜。我尽量避免去思量“曾经”与“以后”，唯恐那沧桑的心跳和预言会使我不知所措。

当然，此时允许我思考的也只剩下到售票厅买张车票尽快回家了。还好，尽管没坐，但站票总算买到了。经过了17多个小时的火车颠簸，又辗转了多趟拥挤的汽车，终于踏上了那方久违了的土地。故乡的天，还是那么蓝；风，还是那么清爽。乡村发展的的脚步真的是太快了，不知何时水泥公路已修到了我的小村庄，遮住了记忆中那些满是车辙的黄土路。道路两旁已不再是低矮的小草房，比比皆是充满了欧陆风情的小洋楼。庭院里满树繁花，院落中鸡犬相闻。以前的小街已经变成了“繁华城市”，超市、咖啡厅、品牌服装店比比皆是。各种门市飘出不知所云的流行歌。穿梭在大街的红男绿女丝毫不逊色于都市里的时尚达人，各式各样的“mp3”、“mp4”、数码相机、手机等数码产品闪烁腰间。若不是凭我对小镇的深刻记忆，我真的会误以为我迷失了方向。

“哎？你是俺家村上高家的老四吧？”回头一瞧，一位慈眉善目穿着极为得体的中年妇女正上下打量着我，那一双标志性的大眼睛，让我早已找不到往日的沧桑。“是啊，我是高家老四。您是…哦，您是东面的“红菊”婶吧？”我一边急速的在记忆里搜寻，一边说着。

“可不是咋地，我一看就是你，还是小时那个样，倒是胖了很多。二秀，快过来，看看你琴娘家的四哥回来啦”。

哎！一声清脆回答，从人群中挤出一位女孩，不，年纪应该算是少妇了。“快，快过来看看你琴娘家的四哥。”红菊婶对那少妇喊道。

二秀走过来。上下打量着我说：“是你呀，不就是那个从小总爱打架的“瘦猴子”吗，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胖了？二秀还是和读书时一样心直口快。

“哟，你倒是一点都没变，你孩子也该读初中了吧？女娃还是男娃”？和二秀多年不见，一见面我们就聊个没完。一阵爽朗的笑声过后，红菊婶开口说道：“我说娃啊，今天回去和你妈好好聊聊，明天到我家来，婶儿给你包饺子，俺们那变化很大的，不过婶还住在以前那里，你准能找着。”

“哎，我一定去。”

“那好，明天我们就在家等你啦”。二秀也热心的打着招呼，说完挽起红菊婶的臂膀消失在人群中了。望着二秀离去的背影，忆起童年时她那皮筋上跳动的蝴蝶花，飞扬的麻花辫儿，被修剪成刀削发，心里竟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为岁月的流逝。

继续向家的方向走着，眼前就是那座山了，翻过那座山就到家了。山脚下不知谁家已经盖起了三间楼房。青砖碧瓦，马赛克墙面，好生气派。向山上望去，种满了苹果、橘子等各种经济作物，早已湮没了那条羊肠小路，山顶上那几颗很粗很高的柿子树还在，似乎在炫耀着它的身份。

我捋起裤脚，向山上爬去，调皮的小草，惊飞了蜻蜓、蝴蝶，就连草丛里的蚂蚱也不时的在我身上跳跃。从山上眺望远处，一辆辆疾驰的卡车从一条崭新的公路上行驶着。那条小河呢？原来河面上已经多了一座桥。谁不知道这条河呢，谁又能忘了这条河呢？春天，我曾在这里戏水，夏天，我曾在这里游泳；秋天，在这里抓螃蟹、放纸船；到了冬天，这里就是我们的游乐场，小伙伴们嬉戏着故意将冰扔在对方的脖颈…而现在，我却只能把家乡的一切都藏在记忆深处。想着童年的故事，想着短暂的假期之后我将要又一次远行，两行热泪潸然而至，泪光中，两只晚霞中的红蜻蜓从我头上飞向那天边如血的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