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兮去兮

前几天早上，陈跃从扬州回来，带给我一本书。我很喜欢。

早上天气不错，到了陈跃家，在路上盘算着要作一次长谈的计划完全落空：陈跃依然清瘦，站在院子门口，手中拿着书，告诉我昨晚他一宿未睡，他的父亲卧病住院，恐大去之期不远矣。陈跃告诉我，他再陪陪父亲。

我平常不怎么会说话，只有跟着陈跃的心情沉重起来，说但愿有什么奇迹发生，说什么保佑，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回头的路上，我由人及己，忽儿把问题似乎想开了，有一种不期然的解脱，忽儿又陷入问题中，久久不能自拔。

最初，说每一个来到世上，也是几百万分之一的概率。也就是说只有你战胜了同时的你的兄弟姐妹，你光荣骄傲地诞生了。来的问题，就似乎有些宿命，为什么偏偏是你呢？可能有千百种可能，可能没有你？比如，父亲没有碰到母亲，比如，你在竞争中没有抢到位。不过，你来了，你是硬道理。从此，你面对着世界、面对着社会、面对着人生，面对着一切，是幸或者不幸呢？也许可以说是太幸运了，因为你是那么小的概率中成就的，你可以看到如花的世界，享受到酸甜苦辣；说到这里，你仿佛又是不幸的，你会有痛苦，比如生病，比如要面对死亡。于是，你又要感叹：生有何欢，去向哪里？

人去了，因为少了一口气；活着，也是因为那一口气。

早知道有离开的这一天，何必要开始苦苦的跋涉。大智慧的人说，在这一生中要做对社会有益的事，无悔人生；糊涂者说，人生在世，就是要享受。多数人既不深想，也不多说，也许就是这样：活着，生活。

人有别于动物，（好像是这么说的）人会思考。人于是标榜自己既是感性，又是理性。有时候，我们会以物喜，会以己悲。而人终究是茫茫宇宙中的一个分子，并没有本质上异于动物、生物、星辰、日月、山川、春风秋雨，或者是一粒尘埃。

忽然觉得头想得疼了，来去问题还真不能多想。既来之，则安之吧，去就让他去吧，终究要去的……只是还在生活的人，我们又该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