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菜情结

2010年12月28日来源: 网络文章原创文章

我最喜欢吃的菜之一是东北的酸白菜,喜好这口,已经有几十年了,不管在北方生活还是在江南生活,我都要想方设法找到一家东北餐馆,想吃酸菜了,就点上一锅酸菜汆白肉来解馋。

我们小区的一位东北大姐知道我喜欢吃酸菜,特地汲了一大缸,前几天给我拎了两颗来。今天中午我便做了一大盘酸菜汆白肉,迫不及待地开吃了起来,说来也怪,每次吃到酸白菜都会勾起我很多回忆,还是分模块的,今天想起的是我的大姑。

我对大姑的记忆是文革时期开始的,那年我5岁多,父母被关押,无法照顾我的生活,大姑从好心的邻居电报中得知这情况,从天津赶到山东,据说是翻着院墙进到关押我父母的大院,把我偷偷地带出来,带到了天津,从此我开始了一段流浪般的生活。

大姑在天津的金刚桥医院工作,她上班后,我一个人没地方去,就常常独自在金刚桥、东北角一带游逛。那时整个国家都很贫困,生活物资极度匮乏,吃饱饭就不错了,没有可能挑肥拣瘦。

大姑偶尔地做一顿大骨炖酸菜,这菜令我印象最深,终生难忘。我觉得那菜的味道是最美的,我至今还常常在找那个味道,却是怎么也找不回来。

我记得,每次吃这菜时,大姑都很少动筷子,大姑家唯一的儿子,我的表哥总是把骨头上的肉剔出来给我吃,他自己就只吸吮骨头中的汤汁和骨髓,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谦让过,总是贪婪地把肉和酸菜吃得光光,当然,汤也一口不剩。

40年过去了,我的生活也像全中国人的生活一样,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们不再为吃喝发愁,生活品质也是逐年提高。可是,我生活得越好,越是会回想过去的生活,怀念我的大姑。

我的大姑是他们四兄弟姊妹中最大的一个,由于家境败落,加上我爷爷奶奶早亡,大姑为了供养弟妹生活和读书,很小就给人做活,挑起了养家的重担,她的三个弟妹全部读了大学,而她却几乎是个文盲。

文革时期,她的弟妹们都因有知识而又落难,她又担起照顾弟妹们家庭的责任。记得每到寒冬时节,大姑就把亲手做的棉鞋给我们寄来,每次还在鞋里塞满糖果,那花花绿绿的玻璃糖纸颜色很好看,糖还是牛奶软糖,这些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奢侈品。那些糖常常被我把玩很久,玩化了才不得不吃掉,糖纸还被我积攒起来,夹在书里,经常拿出来看看,玩玩。大姑做的棉衣也很好看,比我妈做得合体多了,大姑在我的心里就像妈妈一样亲,而事实上大姑也是世上最疼爱我的人。

大姑一生很清苦,结婚几年即丧夫,一生没有再嫁,一生寡母与孤儿相伴。我工作以后曾经想把大姑接到我家养老,可是她又不舍得离开儿子,只遗憾,我与她相距太远,没有为她养老,让她过上富裕的好日子。

现在只要我再吃到酸菜,就会想起她,想起我的大姑,并缅怀那段难以让人忘怀的岁月和她对我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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