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鞋

2008年12月30日短篇小说
< 生存>
尘埃落定,所以不会游离。
而我,执著于文字造就的空间,到处漂泊,只想在文字中找到的位置。。。。。。
葵花走失那年我五岁,赤道穿过北极星,散布着忧伤。天使门问我想不想快乐,我摇头。因为我在黑色空间里游移,注定孤独。假若热闹,也只是一瞬间。。。。。。
白光闪过,刻在记忆里,然后被黑云慢慢的吞没。
挤手指时,按住的地方是白色,松开后便被红色充斥。
天生尤物,却颓废自我,泪浸人生,血葬爱情。。。。。
其实,暑假那段日子本来可以很快乐。因为高考过了,所以找到了一份工作——酒吧服务生。
刺耳的音乐,震天响。人们在舞池疯狂的扭动着她们并不匀称的身体,孤独而寂寞。我跟着节奏重复着地送着酒和饮料。无事时便会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冷眼地看着舞池中的她们。。。。。
她们很寂寞,所以她们很空虚。她们很空虚,所以她们要寻找一种充实人生的快感。她们的灵魂与肉体分离,一个消失,一个死亡。。。。。
我问她们为什么每天泡在这种环境中。她们笑,问我想不想和她们一样。我摇头,然后离开。
也许我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她们开心时我是悲哀的;她们充实时,我则是空虚的。。。。。

遇见蒙子的那天晚上,天下着很大的雨。打烊时,我正忙活着我四个小时工作时间的最后几分钟。
一女生站在酒吧门口,穿得很现代,长长的头发下面有着一张精致的脸。她抬头看看漆黑的天,然后低下头看看自己的鞋子。。。。。。。。
老板把钥匙抛给我,然后吩咐一声走了。我因为离家在外,所以在这个城市里并没有家。我住在酒吧里,沙发是我的床,先手间是我的洗浴室。我跟爸爸要了一些钱就出来了,我想寻找写作的灵感。我感觉一个人带在家里是写不出什么好东西的。一个人的文章并非文字的美丽与否可以判断其质量高低的。真正的文字应该是作者的生活体验。。。。。
我只身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开始寻找我写作的灵感。我一直寻找着,直到那天我发现这张招聘启示。很小的纸,上面写着需要服务生,其他条件当面谈。我身上的钱用光了,所以将就着开始了这报酬很低的工作。
门外的那女孩还在,小小的身体被灯光无限的拉长,最后消散在眼角。。。
我走上去关门,晃晃钥匙示意她离去。
她看看我,又看看自己的鞋,然后无声地哭泣。
我望着她,突然很慌乱。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个外表坚强的女孩会在我还算温柔的逐客令下哭泣。
我走回酒吧,打开音响,放着那首我最喜欢的歌曲:
寂寞充斥的年代,
你离我而去,
受够了等待,
你所谓的安排。
音乐流淌,把一切安静扼杀。我走回门口,坐下,静静地望着这个让我不只所措的女孩。
她停止哭泣,朝我望望,眼中未干的泪水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光亮异常。
“你不回去吗?”我问。
“ 我不想弄湿我的鞋子,所以我不走。”
我望了望她的鞋,笑了笑,然后脱下自己那几天未洗的鞋子,在她面前晃了晃说:“拿去吧,明天记得带来。”
她捂着充满臭气的鼻子,傻乎乎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坐在长椅上,慢慢地脱下她白色的帆布鞋,露出雪白的脚丫。
我走上去,把鞋放在她的面前,然后光着脚丫回洗手间洗澡去了。
回来时,那女孩还在,鞋也没换。
我瞪了她一眼,然后说:“小姐,我已经陪你一个多小时了。”
她踢了踢脚,然后说:“你的鞋太脏,我不想碰。你帮我穿吧。”
我朝她吼。
她哭,露出无辜的表情。
我终于被她打败了。、
我走过去,握着她的脚,慢慢地把她那胖乎乎的脚硬塞进我那绑得很紧的臭鞋里。系好鞋带后,我又朝她望了望,她作出一个胜利的微笑,气得我七窍生烟。
第二天我去鞋店买了双新鞋,很便宜的那种。
上班时,我又看见了那个气得我七窍生烟的女孩。
她朝我笑笑,然后继续她的舞蹈。
我望着她,突然有种非常想靠近她的感觉。那感觉一晃即逝,所以我也没太在意。
做完该做的事后,我又一个人呆在墙角的沙发上,麻木地看着她们群魔乱舞。她的身子很小,但略胖,所以在人群中很显眼。
我望着她,毫无感情地望着。
她示意我下去跳舞。
我下去,与她一起跳舞。
她的舞姿很美,我想她泡酒吧一定有一段时间了。
她开心地摇头,任头发在灯光下飞舞。
我也开心地笑。
突然我问她:“我的鞋呢?”
她停下,低着头。
静止的东西在在跳动的人群中特别显眼,所以无数道目光毫无感情地射在她的身上。
她跑出舞池,扔下那些没有温度的目光,来到刚才我坐过的沙发。
我跟过来,顺着她走过的路线,在人群中胡乱的边挤边走。
“它被我妈丢了,我妈发现男生的东西就发疯,所以把它丢了。”
“你妈是不是有问题。”我反问。
她开始哭,加大声音叫道:“对不起,请不要骂我妈。就算我妈有问题也是我造成的。我是她的灾心,让她失去一切。”
我看着她反狂似的嚎叫,突然觉得自己好过分。
我伸出手,示意她坐下。
然后我们聊了很多,在震天响的音乐声中。
原来,她一年前爱上了一个男生,并且有了一个孩子。她只有十六岁,却有了一个孩子。她不想让她妈妈知道,所以独自去找那男生。那男生听说她有了,突然变脸,把她轰出家门。那男孩是个优秀的学生,今年因为要评那个可以在高考中加分的三好学生,所以努力使自己不哎哟做错事。而她和她的孩子成了他成为三好学生的最大阻碍。他父母让他拒绝承认这件事,他们以为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毕竟这关系到她的名誉。
后来,她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学校,学校一气之下把他的三好学生名单撤了。
她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开心地笑。她答应自己没人可以伤她第二次,她也不会给别人第二次伤她的机会。她爱他,可是她把他埋葬在自己的记忆里。那双鞋子便是他曾经存在的唯一证明。鞋子,代表着她曾经的爱情,容不得任何污迹.她妈妈知道这件事后就疯了,每次看到男生的东西就会发疯.
我听着她的诉说,突然觉得喉咙好象被什么东西卡住似的,象柔软的浓痰,却又象坚硬的铁钉.我的泪水慢慢流出,顺着脸颊呼啸而下.灯光穿透泪珠,折射出无尽忧伤.
我抱紧哭泣的她,说:"我们都是好孩子,只是生错了年代."
"是啊,我们终究只是迷惘的一代,逃不开宿命的颓废,却又在颓废的饿陷阱里苦苦挣扎."
"我们是好朋友吧,我的鞋你拿去吧,它并不代表爱情."
"好吧,我就将就着把它当礼物吧.没想到你第一次送我的礼物居然是一只臭鞋."
"哈哈.........."笑声在突然停下来的音乐声中显得突兀极了.
那些人开始看着我们,我想她们永远也不会懂得为什么我们会在这样的环境中笑.她们会以为这个酒吧今晚又多了两个疯子.
音乐回复,目光回复.
我望着她,伸出手请她跳舞...........
"我叫蒙子,你呢?"
"我?叫我蓝灵吧."


<<死亡>>
  蒙子死了,在这个没有温度的季节.那天她送给我一双鞋,是以前的样式.第二天晚上,有一个女人打电话给我,她说你是谁,为什么我女儿的手机里有你这样一个男生的电话.她的声音很大,显得格外刺耳. 
 " 她死了,自杀的.你这狗娘养的.为什么我女儿受机里有你这样一个男生的电话."刺耳的声音穿透耳膜,扎进脑内,迸出红色的脑浆.我的突然很胀,昏昏沉沉.
  她告诉我地址,然后我赶去她家.
  她家很大,墙上的空调吐着令人打冷颤的冷气,示威性地俯视着一切.我抖了抖,慢慢地走进蒙子的房间.
  白色的裙子,白色的脸,小巧可爱.黑色的头发铺在床上,沾满了血.手腕处一个好看的红色印迹,见证着死亡.她手里握着那男孩送她的鞋,白色的鞋上流着红色的血,显得极不对称.
  我看着她哭,我知道她死了,因为一个冰冷的世界.
  鞋,她的爱情,最后终于沾满了她自己的血.我走过去,轻轻地碰她的脸.泪水慢慢地掉落,打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歇斯底里的嚎叫.
  突然,手机响了,一条短信.
  "由于系统原因,您的短信在二十四小时内无法到达.如果对您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在这里象您道歉. 请问你要不要查看,如要查看,请回复4."
  我回复4,突然就不动了。
  那是蒙子二十四小时前给我短信.
  "蓝灵,鞋子代表爱情.我送你鞋子了,你会喜欢吗?我对这个世界已无信心.我想走了,离开这世界.我毫无留恋,唯一的值得留恋的便只有你和我妈妈了. 妈妈疯了.所以她很快会来陪我的. 而你,我......  爱你. 如果你也爱我,那请你在东桥等我.我会把那当成天堂的边缘.我只会在天堂的边缘等你二十四个小时,如果你不来,我便会在天堂等你第二十五个小时."

  二十四小时的错位,让一份可以同时拯救两个人的爱情毁灭.我想这故事太美丽,美得让人生厌.
  我永远的蒙子,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落叶随风飘过,落在铁轨上,被火车一遍遍地压轧.我麻木地看着着一切发生,然后掉泪.......
 
  
         <<过程>>
  小说写完了,至少结构上是这样的。只是我想说,蒙子其实真正存在过,而且一直存在着.那年夏天,的确冰冷.而这一切,我还是选择遗忘.我将之记载在这样一个黑色造就的空间里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吧!如果你们不仔细看这些,你一定不会发现原来这个故事原来如此美丽.它是记忆的碎片,感人的瞬间,以及一切曾经失去的爱恋......
  蒙子是坚强的,她的死恰恰说明了这一点.她被这个世界玷污了,所以她不适合这个世界.她不适合这个世界,所以她离开了. 这个世界是个华丽的玻璃瓶,里面充满了自欺欺人的美丽.
  蒙子,看透了这一切.
  因为看破红尘,所以自甘堕落.于是,酒吧便成了她逃避现实的唯一场所.那里陌生的脸孔,很熟悉.同样一些不被显示承认的人们,选择的方式不同,结果也便不同.
  其实,我一直有种预感:蒙子会死.只是我没想到一切会来得如此快,快得我无法接受.
  对这个城市而言,死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所以蒙子的死亡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或是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们对这个可有可无的女孩的死并不在乎.
  我也不会太伤心,因为蒙子只不过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我承认她答答的马蹄曾经影响过我,但我还是决定忘却她.虽然我爱着她,但她走了,因为一个美丽的错误.
  也许,很多年后,我会在不经意间想起曾经十七岁的生命中,有那么一个爱我的女孩,因为害怕肮脏,所以死亡......
   蒙子谢谢我在那个大雨夜为她穿上我的鞋,虽然动作笨拙,但却差点让她真正哭泣.她说我是唯一一个让她感觉自己仍是一个公主的男孩.
   我笑笑,继续送我的酒和饮料.
   蒙子死的直接原因是我,而我则继续活在这个我并不喜欢的世界里.我想我对不起她.她说我是她的使者,可以为她赶走一切污浊.我的为她穿上我的鞋从而保护她象征着爱情的鞋更让她坚信了这一点.
  她一直把我当成她可靠的使者.......
  只是后来,使者消失了,在天使最需要她的时候.那一刻,她被记忆污染了,不再是圣洁的天使.她回家后,认真地洗了一个澡,然后穿上可以证明自己仍是天使的雪白裙子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知道她是坚强的,坚强到可以用自己的生命与肮脏做斗争.
 我一个人呆在酒吧的角落里,想着似乎刚刚发生过的一切.
 两个月前,我认识蒙子,并爱上她.
 两个月后,我告别蒙子,并离开她.
 我想我是无罪的,因为这是宿命的玩笑.
  
 
 突然间好怀念蒙子,怀念她的哭声.胖胖的身体,雪白而精致的脸庞一点点在脑海里厮杀,沉沦.
  震儿欲聋的音乐声中,我哭得声嘶力竭.
  那天上帝问我想不想快乐,我摇头.
  于是上帝叹气.
  蒙子的死加深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她本无罪,只是她不小心爱上了一个男孩,所以她死了.她说她会死在自己设的陷阱里.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死死地望着她,然后很难过.
  蒙子送我鞋的那天,脸上红了好久.
  我抱着她说谢谢.
  她开心地在我怀里温柔地颤抖.
  我记得那天晚上,我第一次为她喝醉.
  她陪了我一整夜.
  
  黑色的精灵,因为本身的元素不同,所以注定被排斥.....
  那天老板问我说:蓝灵,原来那个和你走得很近的女孩怎么了.以前她总是带很多人来捧场,现在不来了,这里也生意也冷淡了不少."
  我恨恨地看着这个把金钱看得太重要的老板,然后说:"我不想干了."
  第二天,我乘地铁离开这个我呆了这么久仍觉得陌生的城市.
  列车上,我努力使自己不哭.我想,这地铁是开往幸福的,我不会再沉浸在文字的黑暗里......
  我穿着蒙子送我的那双鞋子走上列车,我想蒙子一定会让鞋子把我带往幸福的.
  列车启动,载着记忆,开往那个有梦想的地方....
  
      曾经的笑声
      因为快乐而存在
      记不住
      所以
      只能遗忘
    
  血鞋被我丢了,而我永远也不会把她送我的鞋子变成血鞋,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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