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十岁

2009年02月09日来源: 互联网原创文章
拖着,眼见三十岁,草草地,我给母亲娶了儿媳。在我的老家,管这叫“苠”,开化晚之意。其实呢,在我十岁那年,爱情之花便朦朦胧胧地灿烂过了。

她姓刘,名儿我可忘记了,乡下女孩子取名,无非是花呀叶的,就叫她小花罢。小花我俩同桌——那时我在村小读书,刚升上四年级。十岁的我个头较矮,同娇小的小花派在一桌,是很自然的。后来,我的“海拔”增高至一米七七,习惯成自然?仍自觉不自觉地坐第一桌:这是后话。

细细纤纤的小花,头发却一点儿也不细纤,两条小辫儿粗粗的,辫得紧紧地垂在脑后,一跑起来,煞是亮人的眼睛。缘于此罢,小花在我的眼里,同别的女生异样起来。当时,同学们开始效仿高年级学生,在课桌上划三八线,大有喘息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之势,但我没划,小花也不划。小花脸儿很白净,时不时地有香气飘到我眼前、鼻下;牙是一口糯米牙,整齐、细小,亮丽的白。天渐渐地冷起来,小花穿一件碎花棉袄,没外罩,袄袖短些,小花一写字儿,柔润的小白腕便裸出来,有时,我冲动地想摸,却终于不敢,不怕她怕自己。毕竟,“羞羞臊臊,脸上挂副老驴套”这句儿童常用语,也常常挂在我的嘴上。

窗外是越来越冷的冬,教室里却觉不出怎样,这倒不是我穿的厚,棉衣还是老棉衣,而是与小花同桌,便将冬忽略了:课上我俩忙于听课——论成绩,我俩都是上等生哩,小花语文特好,我算术棒——冬挤不进来;课下,抄着手,头歪在桌上,小花我俩细细交谈,内容呢,现在可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无非是小猫小狗之类的罢,我俩谁还在意这是七十年代的冬天,外面的世界一片肃杀呢。

说起小花的语文好,也真是,她的字同她的人一样,娟秀、干净:字好,语文能不好么?我的字不行,做算术题,不是写错数字,就是字写得过于潦草,被老师判为错误,让我这个算术尖子有苦无处诉。毛驴不走道赖轴棍,我迁怒于钢笔,摔得“啪啪”响。小花看在眼里,便送我一副新笔尖,你说也怪,从那以后,我的字好起来了。笔尖是最普通的那种,下端很小,不带“肚子”,沾不多少墨水,写几个字就得蘸一下,但笔尖绵软,不划纸,写起来怪舒服的。

小花偶尔没来上课,我心没着没落的(当时天知道这种心情叫惆怅!少年“为赋新词强说愁”时始知),无精打采。在班里,我任副班长,分管学习纪律,小花不来时,上自习课,我一反常态,不是懒得去管,就是没好声气地乱训别人两嗓子。

是因为这些么?不知是哪个捣蛋家伙,在我俩的格尺上,分别偷偷写上“小两口”三字,字特大,铺天盖地。一见到,我脸腾地热了,猛然醒悟这是……老奶奶们哄孩子,常常这样启蒙:孙呀,长大干啥?说媳妇!说媳妇干啥?缝鞋补袜,点灯说话。……小花将来要给我缝鞋补袜点灯说话?!小花脸刷白,咕哝了一句什么,伏在桌上。

……

闲暇时,读点文学理论abc,晓得童话同样宜于成年人。我早走上人生中途,江山已定,回首前尘,零零星星拼凑起这篇童话,贡献给荒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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