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孩子

2009年02月26日来源: 互联网经典散文
草原上的孩子,是草原上的花朵,他们从出生到长大,一直都沐浴在草原明媚的阳光中。不管这一年,草原上的气候如何恶劣,也不管这一年,草原上的水草是否肥美,草原上的孩子都会像草原上的花朵一样,在春天来临的时候,灿烂地开放。这是花的本性,也是春天阳光爱抚的结果。因为在草原上,没有哪一天,太阳会永远躲在云层中不出来,也没有哪一天,太阳会到了天黑,还不落到大山的背后。在草原上,所有的事物都是流动的,包括生活在这里的牧民们的家。夏天,他们搭着毡房,走进大山深处的夏牧场,冬天,他们又回到大山阳面的冬窝子。在草原上,阳光是最无私的,即使一些花草不小心长在山阴面的石缝中,她也会在落山之前,转到山的后面,把自己最温暖的怀抱敞开递给它,就像温泉草原上巴依娜的奶奶。在他们的心中,永远没有过不去的黑夜。

巴依娜是阿敦乔龙草原上的孩子,她在不到两岁的时候,母亲就得病突然去世了,父亲把巴依娜送到奶奶家,让她和上了年纪的奶奶一起生活。巴依娜太小了,她刚刚学会跌跌撞撞地走路,对人类一些比较复杂的语言,还没有学说完整,死亡对她来说,是一个非常陌生的环境。父亲怕巴依娜难受,不敢把她妈妈去世的消息,告诉年幼的巴依娜,只好对她撒谎说,妈妈去很远的地方看病去了,病好了才能回家。巴依娜只好懂事地靠在奶奶的怀中,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和一些村里的人,把妈妈从毡房的一角抬出去,走向很远的山里。巴依娜知道妈妈有病,从她出生到现在,在她的记忆中,母亲差不多一直都躺在床上。她希望母亲的病能快点好起来。这样,她就能像草原上其他孩子的妈妈一样,给巴依娜讲故事,陪着她一起到草地上玩耍。想妈妈的时候,巴依娜就跑过去找奶奶。没有妈妈的日子,奶奶是巴依娜心中最温暖的太阳,她累了,渴了,瞌睡了,都找奶奶帮她解决。

奶奶家有三百多只牛马羊,每天早晨吃过饭,爷爷就赶着牲畜上山放牧去了,家里剩下巴依娜和奶奶两个人。奶奶是个闲不住的女人,每天在家不是忙房子里的事情,就是忙房子外面的事情,弄得巴依娜像家中那条黑色的看家狗一样,跟头绊子地跟着她取来进去地跑。草原上的风大,她穿着奶奶做的那件有点小的棉衣棉裤,小脸和屁股冻得红彤彤的。奶奶看见心疼,吼她一声,巴依娜害怕了,只好乖乖回到房间,可待不了几分钟,她又跑出来,跟在奶奶的身后,奶奶干什么,她就跟着干什么。有时候不但帮不上奶奶的忙,还会不小心把奶奶绊倒。家中的堂姐妹们上学去了,寄宿在学校附近的亲戚家,到了放假才能回来,陪巴依娜到屋后的山坡上玩爬犁、打雪仗。

可是现在,离假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巴依娜只能跟着奶奶住在冬窝子里,渡过草原寂寞而漫长的冬季。有的时候家里来客人了,听到狗叫声,巴依娜总是第一个冲出去,抱住站在门口不停狂吠着的大黑狗的脖子。其实,家中的这条大黑狗并不凶,它之所以在看见有人走进的时候叫上两声,纯粹是为了给待在房间里的主人递个信。常年生活在草原上的狗也知道,一般白天走进牧民家口的人,是不会有什么危险性的,关键是那些那些半夜出来的盗贼,他们才是没有灵魂的鬼。所以它在叫了两声之后,看见巴依娜冲出来,学着奶奶的样子奶声奶气地骂它,它就站着不动了。因为它知道,这个小姑娘虽然人不大,可脾气却不小,有的时候把她惹生气了,还会抬起脚踢它两下。

草原上的牧民一般是不喜欢打狗的,除非它们做了让主人非常生气的事。草原上的狗是草原牧民的朋友,也是这个家庭中非常重要的一员,在他们的心目中,狗和他们饲养的牛马羊不一样。牛马羊是草原上的五蓄,有时候为了生存,可以把它们买了或杀了吃肉,可他们从来不吃狗的肉。在草原上,一只狗即使活到走不动路了,主人们也会养着它,直到它老得死在狗窝里,牧人还会把它们像人一样埋在屋后的山坡上。所以,生活在牧民家的狗,也知道牧民对它们的疼爱。有的时候不想动了,就懒懒地爬在狗窝里,远远地看见有人进家门了,才跳起来叫两声,反倒把别人吓一跳。大黑狗的力气很大,它只要稍微一使劲,就能把巴依娜带个跟头,可它知道,巴依娜是这个家最小的孙子,也是毡房的女主人最疼爱的孩子,它只好学着家中所有的成员的模样,凡事都让她一点。

奶奶家里有三个狗,平时爷爷出去放牧的时候,两个黄色的牧羊犬都跟爷爷。去帮两个牧羊犬都是训练出来的,它们在帮爷爷放羊的时,能顶两三个大人。巴依娜虽然年龄不大,但她和爷爷奶奶一样,都特别心疼家中的这三条狗,一般没有什么太惹她生气的事,她从来不向这三条狗发火。狗是巴依娜的玩具,从小长大,草原上的孩子都喜欢把家中的动物当成自己的玩具。巴依娜小,她没有能力出去玩牛马这样的大动物,只好待在家中和狗、小羊羔等小一点的动物作伴。现在,羊羔还没有出生,碰到爷爷奶奶忙得顾不上她的时候,她就在屋外的雪地上和三个狗一起玩。她先从家里拿出来一个骨头棒子,引三个狗,等它们馋得受不了,她才把骨头棒子用力扔出去,看着三只狗倒在雪地上相互打架……

草原上太寂寞了,虽然有电灯,却没有电视机,有的时候爷爷着急了,就打开家中的收音机,听听里面的声音。刚开始巴依娜好奇,总是抢着和爷爷夺收音机,但是时间长了,她也不稀奇了。她听寄宿在城里的哥哥姐姐说,那里有电视机,每天晚上打开,就能看见里面的活动。巴依娜想看电视机,可爷爷说,山里没有信号看不成。巴依娜只好天天跟着奶奶待在家里,一天一天地数着过日子。巴依娜不喜欢冬天,只要一走出房间,四处都是寒冷的风。她渴望草原上鲜花盛开的日子,因为到那时候,她的姐姐哥哥们就会回家,带着她去山上骑马放羊。草原上的牧民,一般都不像城市人那样娇惯孩子,他们的孩子只要一学会走路,就必须帮助家人干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喂狗、撵鸡等。男孩子到了七八岁,还必须帮助家人分担生活上的重担,在假期赶着牛羊到山里去放牧。

草原上的孩子生存能力强,到了十二三岁,家里就把他们当成一个大人使用了。家里的一部分工作都交给他们去做。他们还没有学会走路,就已经学会了骑马。所以,每年到了一年一届的那达慕大会上,骑在马背上争夺冠军的,都是这个年龄的小男孩。草原上的孩子崇拜英雄,他们从小听着老人讲英雄的故事,个个都渴望长大以后成为英雄。在草原上,牧民的孩子不用像城里孩子那样,忍受许多成长过程中人为制造的障碍,他们常年坐在马背上,用自己的双脚和双眼看世界,从出生的那天,他们就常年跟在牛羊群的后面,看它们出生,成长、恋爱、怀孕、生育、生老病死,他们目睹了一个生命的全部生存过程,所以,在他们眼中,生命的意义就在于传承。

草原上的父母,从来不需要对孩子进行所谓的回避,从他们刚刚懂事的起,就在夜晚的毡房中听父母延续人类的声音,他们把这些举动看成是人类必须的行为。所以在他们的意识中,对老人的孝敬,和对家人的热爱,夫妻间相互疼爱,都是人类最自然情感的流露,天经地义,无需掩藏。草原上的牧人让孩子们常年跟着牛羊生长,从他们张开眼睛看世界的时候,就让品尝生命成长过程中所必须承受的灾难和困苦,并教会他们在这些艰难困苦中生活下去方法和勇气。在草原上,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是很坚强的。草原是他们力量的源泉,也是他们智慧迸发的所在地。每年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所有的蒙古人都会积聚在敖包前,把象征他们智慧和力量的摔跤比赛进行的如火如荼。

草原给了孩子们一份阳光一样的温暖,也给了他们一种接受和付出爱的平常心态。在草原上,每个人的爱都是博大的,他们教会孩子们利用自己的智慧和力量,向大自然索取的同时,首先学会给与。巴依娜是草原的孩子,也是个幸福的孩子,草原上的牧民在知道了她的情况以后,都对她多了一份关注。上个星期,县长刚布伯伯还带人来看望她,并给她送了许多东西。因为失去了妈妈,所以草原上女性都格外心疼她,她在无形之中,比别人的孩子多了好多爱。巴依娜在接受这些爱的同时,又把转给大家,每当家中有朋友来访的时候,她总是在奶奶的教导下,为大家送上一句祝福的话语,让所有送给她关爱的客人,安康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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