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短信

2009年03月10日来源: 互联网短篇小说
  他在校园中漫无目的地走着。离开学校已经一年了,校园没有太大的变化,他在这里度过了两年最美好的时光。对电影的热爱使他在三十三岁时来到这电影艺术的圣殿,也许是年龄的原因,他在这里感受到的比小他几岁甚至十几岁的年轻人多的多。他在一张海报前停下了脚步,并非海报内容吸引他,他只是想找找从前的感觉。在学校时他非常喜欢看海报,不仅是内容,还有新奇的形式吸引他。

  “咳…”一声清脆的咳嗽声在身后响起。他转过身,看到她那张充满惊讶表情的笑脸时,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一下。“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多么熟悉的声音和腔调,他的眼睛有些湿润。“我来北京出差,顺便到学校看看,没想到会遇见你。”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从容些,但声音却是抖的。两个人像事先约定好的一样,并肩向学校的小咖啡厅走去。学校的小咖啡厅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甚至一年前他们经常坐的那张桌子的划痕还在。他在这里向她袒露了最热烈的情感,尽管那时她是他的老师。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比她年龄大,他自信自己够优秀,更重要的是有生以来他从来没有如此深爱过一个女人。

  “你在想什么?”她的问话打断了他的思绪。“没,没什么,小荣还好吗?”她从包中拿出一盒〈七星〉烟,这是在学校时他最喜欢抽的牌子,很熟练地抽出一支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他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在他的印象中她是不吸烟的。“分手了!他又回日本了。怎么谈起他来了?不谈,不谈!”她把烟又狠很地吸了一口,好象要一口将它抽到底。

  他侧头看向窗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如果没有荣的介入,他和她现在很可能已经走到一起。他本来是想为她留在北京的,工作都联系好了。荣的出现彻底打乱了一切,一个满口东洋话的外企白领的诱惑力是巨大的。他已经不是毛头小伙儿,他是个懂事的人,还有什么比她的幸福更重要的事呢?他悄无声息地回到家乡,再也没有和她联系,他不想破坏她宁静的生活。

  “你还好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工作太累了吧?妈妈回老家探亲,晚上就住我那里吧。”他们互相对视足足有一分钟,他先将目光移开。“不了,单位有急事,今天五点半的火车我要赶回去,票已经买好了。”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黯淡。“那你答应我一件事,回去后我们要经常用短信联系,像在学校时那样。”他稍稍愣了愣神儿,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她并没有觉察,仍在追问:“行不行,快说啊。”“没问题!”

  她感到他说这三个字时很凝重。他要走了,她想到车站送他,他婉言谢绝。他甚至没有让她离开座位。他走到门口时,回头望了她一眼,她看到了,那是她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眼神。

  日子在平淡地流逝。她和他按约定用短信联系着,喜怒哀乐在指间无声无息地传递着。她的忧伤与痛苦都随着他的回信消失的无影无踪。

  半年过去了,她走出了失恋的阴影;她的研究生课程即将结束;更重要的是她找到了白马王子-----她的研究生同学,英俊潇洒的高干子弟。她给他发短信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他还是非常认真地回信,但从不主动发信息,因为他是懂事的人。

  终于有一天,她出差要路过他的家乡,她决定去看看他,顺便邀请他参加她的婚礼。她拨通了他的电话,这是半年多来她第一次和他直接通话。电话那边传来的并不是她熟悉的声音。“你是北京的雪吧,我是他的朋友强。”

  她和强在一个风格与学校咖啡厅很像的地方见面了。“他在哪里?”“他走了!”“走了?出差了吗?”“不,两个月前,他就被肝癌夺去生命了。”“不可能!那短信呢?”她不相信强的话,是他不想见她才编出这样的谎言的。

  强的眼睛湿润了,声音哽咽。“其实,半年前他就知道了自己的病情。那次到北京并不是出差,他只是想最后见你一面,他从来也没有停止过爱你。”她终于读懂了他的最后一次回眸,泪水悄无声息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在他病重的时候仍然坚持给你回信,直到癌细胞侵入大脑手指不能动弹为止。病危前,他把手机交给我,他说你需要鼓励,他让我代替他给你回信,直到你不再发信息为止。这两个月来都是我给你回的信息。”她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这一辈子她再也没有这样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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