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心,深深的情

作者: 山菊花2009年04月30日来源: 好心情原创网心情故事
  薄雾笼罩下的夜空一片朦胧,虽然已快到立夏的日子,但感觉还有凉凉的寒意,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一切,仿佛处于似是而非中,是雨还是雾不太分得清;地上好象有些湿润,时不时还会听到雨蓬上的嘀嗒声。外面的路灯下模糊中正在摇曳的梧桐树,温温柔柔地流下一滴滴泪珠,不知它是在为谁哭泣,若不然它也在思念逝去的同伴或是亲人吗?
  蒙蒙细雨不停地飘洒着,淋湿了树木、淋湿了小草、淋湿了干渴的土地,也淋湿了我的心。也许小雨的一天原本也就是思念的一天,阴雨绵绵,思念悠悠,思绪在无意中回到了若干年前,回到了我生长的那间小屋,也回到了母亲的身边。任凭时间的流逝,任凭雨水的冲刷,总也抹不去对母亲的思念。绵绵的细雨,深深的思念,柔柔的情怀,此时此刻,我的母亲,你在哪里,你听到女儿对你的呼唤了吗。
  记忆的长河把我带到了那乡间泥泞凹凸不平的小路上,小路依然,而我的母亲,你在哪里;看到那所山里的小学校,仿佛又听到了从教室里传来的朗朗的读书声,还有你那轻言细语循循善诱的讲课声;在学校不远的小村庄有您留下的深深浅浅的脚印;在那无数的茅草房里有你和家长们的促膝谈心,有相互的理解、相互的支持,也留下了你对学生的爱,留下了您的点点真情,以及你那爽朗的笑声。也至于在你走后很多年,还有人怀念您——她们敬爱的“郭老师”。
  儿时的记忆总是那么的深刻,在那灰砖黛瓦的屋子里,每当我半夜醒来时,暗黄色的煤油灯总是跳动着,在浑暗的灯下,母亲您还在挑灯夜战,专心致志,一针一线凝结着对亲人的爱和柔柔真情。全家九口人的穿戴就全靠您的这双手,还时不时要给姑姑家做一些,记得我无数次地问你:“她们也有妈妈,您为什么还要管她们”,您总是说:“她们没父亲,姑姑很难”,可是我的母亲,我虽小但也懂得,其实你也很难,那点微薄的收入你要操心的事太多,要顾及的人也太多。曾记得我十二岁时,因背很多衣服到河里洗,过河时不小心连衣带人跌进了河里,我顾不得自己的危险把衣服全部打捞上来,回家后你知道还有一只鞋和袜被水冲走,您气愤地打了我,但母亲,我没怪你,因为我看到打我的同时您已是泪水长流,您的心也在痛,但那个年月我们家穷。生活的艰难使你和父亲不得不顺河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被树枝挂住的那一只袜子。
  在从县城到小姑家长长的公路上总会看到你弯着背,背上是一箩重重的食物,它压得你喘不过气来,可你还是坚持一步一步走下去,看到你头上脸上流下的滴滴汗珠,我的母亲呀,你知道吗?女儿的心好痛。只是您说:“小姑父不在家,小姑一人带孩子生活很难”。母亲的心是金子做的,母亲的心里装着所有的亲人,其实那个时候,女儿知道母亲的腿也是经常疼痛难忍,因为时不时会看到您——我的母亲在捶打着自己的膝盖。
  我亲爱的母亲,您还记得吗?在那偏远的小山村里,在那孤僻冷清的知青房里,当你带着弟弟去到那属于我的小屋,炒菜时找不到油,突然发现菜刀已经生锈,就连炒菜的铁锅也是锈得不能炒菜时,您流着泪问我:“我的傻孩子,你怎么没有油吃也不带个信回家,我们好给你带来”,我当时轻描淡写地回答:“我已经十七岁,能够自立了,我不会回家要东西的”,母亲,那时的你泣不成声,我从您的眼神里看到了您对女儿的心疼、也看到了一颗慈母之心。当时的我好感动、好幸福,这就是母亲,有母亲真好。可是,我的母亲,十七岁的我也有我的骄傲、有我的担当,我不忍心再给您和父亲压力,我也想自强自立。
  母亲,您知道吗?在孝敬公婆,为人处事上您一直是我的典范。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由于政策的原因,在处理上农民想不通,有两家还耍无赖把他们七八十岁的父亲和母亲送到我们家,母亲您没说什么,每天好饭好菜侍候,那时的大米很少,按20%的比例供应,但你说老人年纪大了,要享受奶奶一样的待遇,就连老人上厕所还要我们扶着,怕老人出半点差错。小时候我们家很穷,很少有闲钱买水果和糕点,有时父亲出差买回来一点,或是亲戚朋友送给我们一点,你都会把它们交给奶奶,对我们说:“你们还小,以后能吃到好东西的机会很多,可奶奶老了,吃不了多少年”,就这样,作为孩子的我们哪怕再馋也不好意思再要,我们只是盼望着快快长大。在我的记忆里,每年再难你都会给奶奶做一身新衣,而您和父亲穿的却是打满了补丁的衣裤。长大有了自己的家我虽没有公婆,但受你潜移默化的影响,我也关心着我的亲人,关心着我的朋友。您知道吗?我的母亲,在我的人生路上,你是我这一生最好的老师。
  那时父亲因生活和工作的压力,原本身体就不好,加之生活上营养跟不上而患了严重的贫血,您总是想方设法对父亲的生活给予照顾,说是照顾,那也只是每天早上两个鸡蛋,吃饭时有一点下酒菜。为了支持父亲的工作,照顾我们姐弟,照顾年迈的奶奶,您不得不舍弃你一直热爱的教师工作,改行到了商业部门一家公司当了二级记帐员,但也就是在那一年,我这个家里的老大又远离您,上山下乡去了农村,家里的一切家务又都落到了您的肩上。任劳任怨的您,用您柔弱的身体在搞好工作的前提下,还要承担全部家务,工作的压力、生活的压力,使不堪重负的您终于生病了,这一病啊最终要了您的命。
  最让我敬佩的是母亲的坚强意志,最让我感动的是母亲和病魔抗争的那些日日夜夜。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九八四年的那个冬天,在我的心里那是有生以来最寒冷、最无情的一个冬。那年是母亲从教师改行到商业部门的第八年,就是在那个寒冷的冬天,母亲的腿痛愈来愈加重,县里的医疗条件差,曾经怀疑过多种病症。但母亲啊!你总是以工作为重,哪怕是杵着拐杖也要坚持把所有商品的年终盘存搞完,你说你要认认真真的接管,清清楚楚的交出。最后的一段时间上班杵着拐杖都要人扶着才能到单位,也许那该死的阴冷的仓库就是您的天敌。现在想想真不该听您的,让你在那阴冷的地方一呆就是两个月,该死的盘存终于结束,而我的母亲,那时你已经不能走路,到省医后才知是“骨癌“晚期,医生说:“准备后事吧”,这一消息真如晴天霹雳,临产的我真不知如何是好,面对年幼的弟弟和妹妹我无言以对,每到夜深人静我的泪水才敢倾盆而下。然而我的母亲,你并不在意你的病情,你关心的是我未出生的孩子和我。也许是母亲的本能,也许这也是一种动力,对儿女的爱化成了一种力量使您又重新坐了起来,我知道,这是您对女儿和未出生的小外孙的牵挂,有了这牵挂你还不能走。当我也做了母亲,才深切的体会到,这也是一种责任,是母亲的责任。
  在与病魔抗争的日子里,您表现得那么顽强,用您坚强的毅力战胜着一次次的疼痛,可母亲,您知道吗?每当看到您因疼痛而满头大汗时,看到父亲因你的痛而着急无法时,我们做儿女的心也好痛,恍若我们的心也在滴血。我清楚地记得我们家的那把藤椅,那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藤椅,它就是母亲的一只腿,是母亲的拐杖,那把椅子浸透着母亲的滴滴汗珠。母亲就是用这把椅子把我的孩子拖大,也是用这把椅子拖着给全家人做着一餐餐可口美味的佳肴;在这把椅子上母亲一针针一线线为亲戚们编织出了一件件暖和漂亮的毛衣、毛裤。母亲生病的六年中,虽然不能走路,但对于我们全家来说,那段日子最开心、最快乐。母亲留给了我们太多精神上的东西,在今后的人生路上无论多难、多苦、多不易,我们一样会努力走下去,持之以恒永不妥协。
  一九九零年五月是母亲最后的日子,当我带着我的孩子来到铁五局肿瘤研究所看到母亲的那一霎那,我真是不敢相信,原本丰满的母亲已经是骨瘦如柴,要不是看到头真看不出床上睡着我的母亲,我泪流满面痛哭着,母亲见了我很开心,特别是看到小外孙也在,母亲高兴得眼里噙满了泪水,但随即又骂我不该带孩子到医院去,孩子这么小,医院的病人多,病情复杂,叫我赶快把孩子带走,在我的一再要求下才没坚持。看着母亲那因化疗而掉光的头发,我真的控制不住对母亲的心痛。在那个灰暗的日子里,母亲您已经知道了你已经坚持不下去,叫我劝父亲带您回家,此时的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母亲的心意,您是在想您的儿女们了,不想在这犹如活棺材的病房,您想回到那个温暖的家。在我临离开您时,您对我说:“小菊,我走后,你一定要和你父亲一起带好弟弟妹妹,不要让她们委屈,她们很可怜。我最放心不下的是你的父亲,他才六十岁,需要有个女人陪伴,你是家里的老大,一定要劝他再找一个老伴”,母亲,您好伟大、好善良、您的心思好细腻,母亲对家人的爱、对父亲的爱天地可知。
  五月十七日(农历四月二十三)是母亲从省医院回到家的第四天,在这四天里,我的母亲,你显得出奇的平静,也出奇的清醒,后来我才明白,您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迎接那一刻的到来。在这四天里您总在默默地看着你的亲人们出出进进,忙忙碌碌,那眼神我永生难忘,那是关切的眼神、是心疼的眼神、也是思念的眼神,因为还有两个妹妹在外地读书不能回来,母亲,我明白,这是你最后的遗憾,但您还是说:“就要考试,不要耽误她们的学习”,但我的母亲,这是在你弥留之际最大的遗憾,也是妹妹们的终身憾事。下午六点过钟,我亲爱的母亲,您终于走完了您人生的五十三个春秋,您就这样静静地、默默地、带着微笑离开了您所有的亲人。母亲的一生是执着的一生、善良的一生、母亲的爱是那么的深刻,母亲的一生是平凡的,没有可歌可泣,但她为亲人所做的奉献却是伟大的,母亲永远活在亲人们的心中。
  雨,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淅淅沥沥起来,也许老天也理解了我思念母亲的心情,陪着我一起流泪、一起诉说着母亲的故事。夜,还是这么黑,黑夜虽然投下了黑黑的阴影,但注定不变的,仍然是母亲您像星光一样闪烁的眼睛,无论什么时候那双眼睛都会划破宁静的苍穹,为我和您的亲人们在黑夜里播种下黎明,留下永恒的微笑和七彩的霓虹。无论岁月匆匆,母亲的爱都是恒久不变的春风。
  注:五月,对于我来说是特别的日子,五月四日是我的生日,也是母亲的苦难日;五月十日是母亲节;而五月十七日却是母亲的忌日,女儿仅用此篇来纪念五月,掉念为我们操劳一生平凡而伟大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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