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里的云南

作者: 马旷源2017年04月18日来源: 云南网现代散文

《山水》,冯至着。1947年文化生活出版社初版。1994年河北教育出版社再版,列入“中国小品经典”系列。

记云南风物有《一棵老树》,实是一个老人。一生为人放牛,牛死光了,老人也死了。

他好比一棵折断了的老树,树枝树叶,不知在多少年前被暴风雨折去了,化为泥土,只剩下这根秃树干。没有感觉地蹲在那里,在继续受着风雨的折磨,从远方望去,不知是一堆土,还是一块石,绝不会使人想到,它从前也曾生过嫩绿的枝叶。他听话也听不清楚。人类复杂的言语,到他耳里,都化为很简单的几个单音。

老人与牛:

水牛,好像不是属于这个生物纪的。庞大的身躯,缓缓地在草地上走着,像是古代的生物,原始的力还存留在它的身上。当它仰着头,卧在浅浅的泥水池子里,半个身子都没不下去,它那焦渴的样子使我们觉得这个水渐渐少了的世界,真有点对不住它。把它交在这个老人的手里,是十分和谐的。山坡上,树林间,老人无言,水牛也没有声音,蹒蹒跚跚,是一幅忧郁的图画。因为他们同样有一个忘却的久远在过去,同样拖着一个迟纯在这灵巧的时代。

《一个消逝了的山村》。记鼠麹草与牧羊女:

鼠麹草。这种在欧洲非登上阿尔卑斯山的高处不容易采撷得到的名贵的小草,在这里每逢暮春和初秋却一年两季地开遍了山坡。我爱它那从叶子演变成的,有白色茸毛的花朵,谦虚地掺杂在乱草的中间。但是在这谦虚里没有卑躬,只有纯洁,没有矜持,只有坚强。有谁要认识这小草的意义吗?我愿意指给他看:在夕阳里一座山丘的顶上,坐着一个村女,她聚精会神地在那里缝什么,一任她的羊在远远近近的山坡上吃草,四面是山,四面是树,她从不抬起头来张望一下,陪伴着她的是一丛一丛的鼠麹从杂草中露出头来。

写山间的麂与鹿:

代替野狗的是麂子的嘶声。这温良而机警的兽,自然要时时躲避野狗,但是逃不开人的诡计。月色朦胧的夜半,有一二猎夫,会效仿麂子的嘶声,往往登高一呼,麂子便成群地走来。……据说,前些年,在人迹罕到的树丛里,还往往有一只鹿出现。……这美丽的兽,如果我们在庄严的松林里散步,它不期然地在我们对面出现,我们真会像是仙境一般,在它的两角之间看见了幻境。

《人的高歌》,赞颂了凿穿龙门的石匠。《山村的墓碣》,感怀欧洲的墓园。《动物园》,为失去自由的印度虎哀吟。以上几篇,均写于昆明。

《后记》是对这组散文,这种充满生命绿意的总结:

真实的造化之工却在平凡的原野上,一棵树的姿态,一株草的生长,一只鸟的飞翔,这里边含有无限的永恒的美。所谓探奇访胜,不过是人的一种好奇心,正如菜蔬之外还想尝一尝山珍海味;可是给我们生命的滋养最多的并不是那些石林山洞,而是碧绿的原野。

……

山水越是无名,给我们的影响也越大;因此这些风景里出现的少数的人物也多半是无名的,但愿他们都谦虚,山上也好,水边也好,一个大都会附近的新村里也好,他们的生与死都像一棵树似的,不曾沾染了或是破坏了自然。

这位曾被鲁迅先生称赞为“中国最好的抒情诗人”的作家由衷地感激::“这种对于自然的看法,我不能不感谢昆明七年的寄居。昆明附近的山水是那样朴素,坦白,少有历史的负担和人工的点缀,它们没有修饰,无处不呈露出它们本来的面目:这时我认识了自然,自然也教育了我。……昆明的山水竟好像成为我理想中的山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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