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傅恒杰2017年05月23日来源: 邢台日报抒情散文

不知经过多少次,也不知经过多少年,大地母亲在一次次剧烈的阵痛中分娩出了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山。

高山巍峨耸云天,头沐日月的光辉,腰缠白云的飘带,山麓边的小溪,伸长轻柔的手臂紧紧地拥抱着它,唱着爱的歌,山坡上的大树小草野花,织成了五彩缤纷的衣裳披在了它的身上。它高大,高大得撑天为伞;它伟岸,伟岸得使人仰视才见;它欢乐,欢乐得歌音袅袅;它美丽,美丽得秀色可餐。我真羡慕高山,它幸运而幸福地生存于人世间。矮小的荒山呢,则像一个受人歧视的弱者,身上虽然附着几株草树,但稀稀落落,犹如老年人斑秃的头顶,枯萎难看。我从内心里为它们感到羞愧悲哀。

车过太行山。经将军墓、浆水镇等地,在山间劈开的公路上行驶,就像蚂蚁在田地的裂缝中爬行,回眸一望,天真得变成了一条线。车停下时,我怀着一种好奇心下车观察夹道刀劈斧削的断崖峭壁,那千奇百怪的断面,使我惊讶得口张而忘合,舌展而不卷。山的组合并不像我这个平原人想象的那样:成一个完美的整体或者像家乡的门礅石那样一块一块地摞起来的。有的像激战后尚未清理的战场那样狼藉,有的像万吨水压机轧出的一层层的铁板,最多的是像大地震后倒塌的房屋,残砖断瓦堆杂在一起,然而最使我惊奇的是有些断石的后半部被别个断石的前半部咬着,像狼和狈,而就在旁边,有些断石却挺然卓特,像刑场就义的英雄,令人想起石雕作品《太行铁壁》……噢,我过去见过许多山,虽然远远地遥望,又近近地察看,但只是看山的表象,未见其内蕴。今天我是像孙悟空钻进了铁扇公主的肚子那样,凭了公路这把长剑,切开了山的躯体钻到了它的内脏来看。

高山,高山呈现给人们的表象是崇高伟大,幸福安然。但也正因为此,它才有了内心剧烈的痛苦斗争,五脏痛苦得搅动扭变。有正义的团结奋斗,也有非正义的狼狈为奸,有不畏挤压的刚强坚定,也有消褪了石头品性的背叛……它们是在搏斗的幸福里诞生!它们是在痛苦的洗礼中涅盘!

啊,在高山的胸膛里,它的心告诉我,伟大和卑鄙奇妙地毗邻,幸福和痛苦意外地连襟。

这时候,我又想起了矮小的荒山,它完全不须那么妄自菲薄,甚至我的同情可怜也是多余的。它虽然形象很渺小,外貌不太雅观,但也许在它那不大的胸膛里,埋藏着许多的金子,挖掘出来说不定会超过高山对于人类的贡献。

山,高山、矮山,大山、小山。它们都有自己独特的令人羡慕的一面,既不必自卑气馁,也不可狂妄傲慢。它们都是大地一母所生的嫡亲儿子,都是同胞骨肉,都有权利坐落在自己应该坐落的位置,都有义务做出自己应该做出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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