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短暂的陪你

作者: 黄颖2017年07月20日来源: 邵阳日报情感散文

许多年前,他告诉我:要会向雨伞学做人,只为行人遮风挡雨,不为他人惹是生非。那年我尚且年幼,对于这句话还是懵懵懂懂,不知从何做起,只得讪讪点头。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把这句话视如珍宝,铭记于心,唯恐哪一天他的心血来潮,我就慌乱了手脚。一直以来的印象里,我很怕他,就像一个定理魔咒,母慈父严,理所当然,总是惧怕于强大的一方。我从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做的每一件事要说的每一句话,无一不是揣摩再三,试探一二。

一直以来,我的童年里,总是缺少欢声笑语,注入的只是越积越多的礼仪规矩。它们就如同一座山,山上坐着如来佛祖,而我则是那只被压得喘不过气的孙猴子,望着外面的崇山峻岭、枝繁叶茂,终究释放不了天性嬉戏人间。都说一家人的组成,是上辈子欠下的债今生来还,如此看来,上辈子我欠你太多,以至于今生你一点儿欢乐都没给我。

夏季校园的夜晚,漫天的繁星总是闪闪发亮,骄傲地释放着属于自己的一份光芒,被照亮的茫茫树丛以及路灯照射下的操场小径,满满皆是人影。可十点之后,只剩下了胆大想出逃的“坏孩子”。“喂,你慢点儿,我们女孩子怎么爬啊?你扶住啊……”一声清脆的叫声响起。“你们在干什么?”毫无征兆就这样被抓住了,一场戏还未开始就已被宣告禁播,我们的心情败落到了极致。

不久,全校就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学校对我们的处分很严重,公开批评甚至通报家长,班主任也严厉的责罚我们。我到现在仍然记得她对我说的那句话:“现在你除了成绩好,还剩下点什么?”我知道,她这是表示对我的彻底放弃。

然后再没了老师的管辖,我的学习成绩落得一败涂地。老师通知了我的父母。之后的之后,再回学校的我,安静沉默,乖巧懂事,一如既往。

我还记得他到达学校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凝重,我甚至都不敢瞧上一眼。我知道,我的好日子到头了。一直以来我都清楚他是个果断、说一不二的人,可那时的自己还是可能抱有一丝侥幸心理,毕竟我是他女儿,他再狠能对我狠到哪种地步?

他一路紧紧拽着我,我们很快就走到了家。我家一共三层,顶层的记忆是我至今都不敢触及的回忆,不是有多恐怖,只是过于薄情,怕被温暖渐渐包围的自己再次寒意袭来。“跪下去,三天。第一天,为你的狂傲无理道歉;第二天,为你的翻墙逃学道歉;第三天,为你自己的青春以后的未来道歉。”概括性的话语传来,就像下达行刑命令的长官。尽管我的眼神里满是挣扎与恐惧,他也不为所动,我无助却也心灰意冷的认命。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下跪,也是仅有的一次,但却足以让我刻骨铭心。真的跪了三天。

从此以后,我们的关系就步入了最为惨淡的时刻,两人都像是冰箱里的冰棍,寒气袭人。可是,事情再坏也有转机,母亲突如其来的病重,让我看到了他那颗脆弱多情的心。我禁闭的心房被他对母亲的温暖渐渐打开,而后释然。母亲说得对,世上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只是恰巧那个时间体会不了那么沉重的用心良苦。

去年,为自考临阵磨枪的我于半夜接到母亲的来电,电话中透露出来的悲伤之感不言而喻:“你爸住院了。”短短的一句话,让我心底好不容易修筑而成的堡垒顿时崩塌,那一刻我才明白,他于我的重要性。

他住院的时候,从不允许我踏入病房半步,所以每每半夜他熟睡时我才敢小心翼翼靠近病床,抚摸他被疼痛折磨而日益憔悴的容颜。说实话,他在我面前从未从此脆弱过,就像个初生婴儿,需要人随时随地倾心照料,容不得半点马虎。可他又倔强得如同一头狮子,说过的话半头牛也拉不回。

一直以来,我和姐姐都劝说他多出去走走看看,可终究奈何不了他的固执。可是,每每看见电视上一闪而过的自然风光,他眼里闪烁而出的光芒,终是安定不了我和姐姐的心。我又想起了他说过的那句话:“要会向雨伞学做人,只为行人遮风挡雨,不为他人惹事生非。”

可是,一家人又谈何而来的麻烦呢?你为我解决生命长河中前半段的飞沙走石,还不容我伴你看遍这世间的风光美景吗?母亲信佛,挂在嘴边的话语常是:“世间万物相逢也是缘,相伴便是情,相守更是命。”

你知道吗?从不信命的我开始相信它的存在,因为是它让我真真实实遇见了你。所以,尽管我们的开始并不美好,但也请不要辜负了余生我们的相守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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