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趣

我的家乡地处秦岭山下、黑河之畔，从小在劳动生活中，常常与石做伴，捡石头玩，成为孩提年月的一种乐趣。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石头的欣赏加深了许多。那时我的古镇老家的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放着一块脸盆大的又圆又光的石头，母亲及叔娘们常在上面捶打新织的布料和浆洗的衣服，捶石成了家庭生活不可缺少的帮手。村里人家盖房砌修墙根，都要到河滩拉回几大车石头垫地基，石头成了不可缺少且不用花钱买的建筑材料。再过些年，我又发现了石头的历史贡献，那家乡南山坳里原仙游寺庙院的石牌坊《长恨歌》碑文，还有那古道两旁的石人、石马、石柱和寺庙里的石佛、石门墩、石狮、石鼓等雕刻，都是以青石为材料的作品。

那年出差南京，特意买了几十颗光滑多彩的小雨花石，回来后放在小碟盘里，浸了水，种了一丛水仙，令人乐赏。可一位朋友告诉我，那雨花石是机器打磨的，不是自然原形。朋友说，我国着名的观赏石有太湖石、大理石、灵壁石、水晶石、菊花石、鸡血石、田黄石，还有叫艾叶绿、青田石的。听了产地，大多出于南方一带，难得专程去找。

前年有一天，我乘车从古城沿环山公路回老家，车近一个叫马召的古镇时，突然看见公路两旁出现一片露天的石林，那些奇石有的如利剑刺天，有的如凤鸟展翅，有的似华岳仙掌，有的似丝绸之路上的载重骆驼，有的似半卧眯眼的阿弥佛。白玉色的，黑斑云纹的，乳黄及橘红的，煞是一幅石头奇景。听友人介绍，这些大形五彩奇石，是前几年修建黑河引水工程拦河大坝时，因有了水库，黑河出山口原来的河道变窄了，露出了几百年来被水覆盖的河床，和那些久经浪花冲击磨砺出的各式彩石。开始他们用架子车拉，用卡车送，后来发掘出几十吨的彩色巨石，就用大型吊车起运，堆成了这片石林。因为它五彩斑斓、形态各异，西安不少园林、宾馆、住宅小区都派人驾车来买，连北京、上海、深圳等地，也来人订购。仅仅三四年，古镇人就有了千万余元的石头收入。

几天后，我去拜访古镇几位亲友，见他们的书桌、柜台上放置着大约半尺高左右的各色造型奇巧的石头，心想这样的小型石品，既好搬动，又可在家中随时欣赏，便要去黑河捡石，在两位亲友的陪伴下，我步行进入秦岭深处黑河干道的岸边。这儿山大沟深，林密草盛，两岸陡立的峭崖间，浪花飞溅，涛声震耳，由于天旱水位下降，大河边沿显露出一线石滩，我们手攀野藤，好不容易来到河边，但见各种颜色、形状、花纹斑驳的石头遍地都是，令人欣喜若狂，可惜大多都是百多斤重的，抱不动，最后，只好捡了几块较轻的彩石抬抱着上岸，雇车拉回家。

望着书桌上堆放着这些五颜六色、形状别致的石头，我心里充满了从未有过的一种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