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府的魅力

作者: 周军2018年01月29日来源: 潮州日报现代散文

相较孔庙,孔府更可爱、更亲切。孔庙是高高在上的,气象庄严,是神居。孔府才是世间的,裹着烟火,是人处。像一个童子伴着主人,身子缩着,谨小慎微。

然而相对于一般人家,这孔府仍是堂皇的,望之俨然。“圣府”的名号,谁能当得?再看黑漆大门两边金字对联:与国咸休安富尊荣公府第,同天并老文章道德圣人家。纪晓岚这个才子在这里卖弄了一点小聪明:富贵的富字没有上面一点,寓意富贵无头;文章的章字一竖向上直出,意谓文章通天。

自汉开始,历代加封,孔子被誉为素王,万世文官祖,百代帝王师。他的后代也被封为衍圣公世代荫袭。历史如过眼云烟,他们却如这云烟中的山岳,巍然屹立。

因孔子发端的儒家,已经浸入这个民族的血脉,成为这个民族的思想基因。

康熙雍正乾隆,都曾拜谒孔庙。特别是乾隆,漫长的一生来了数次,修整祭拜加封。规模最大的一次修整,就是在乾隆年间。康熙,一代圣主,就连孔庙的古柏都牵动着他的思绪,特意加以吟咏。正是儒家文化以其博大深沉、雍容富赡的风采,征服了帝王将相。

以儒家文化为主流的中华文明,不但从未被任何一个外来文化所征服,而且以它无与伦比的温柔与包容,把外来者揽入怀中,终归融为一体。像母亲拥抱了儿女。这不是征服,这是感化,这是爱的感化;这不是炫耀,这是精诚,至诚如神,可动天地。这份海纳百川的阔大胸襟,是其他文化少有的气象。因此,中华民族虽然历经坎坷,饱经忧患,跌跌撞撞,忍辱负重。但中华文明从未断裂,从未失落,而是越加浩瀚奔涌,异彩纷呈。

中华文明就是一条大河,历尽千难万险,吸收千支万缕,由弱小而浩瀚,终至奔涌入海。它坚韧,它雄壮,它浑厚,它温柔。它与时俱进,它宽容深沉,它历久弥新,它刚健柔韧。

孔府的建筑并不出色,相较其他一些官宦人家甚至可称得上寒碜。前庭,官署,后院。青砖蓝瓦,庭院深深,但并不盛气凌人。“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如同圣人。大道是平常的,是和暖的,是亲切的。典型的北方四合院,一方方青砖院落连环相套。巷道,弄堂,天井,花园,让人于历史的深邃之中,又觉出一些淡淡的烟火气息。

屋内陈设如旧,床帐,桌椅,写字的笔墨,待客的茶具,似乎他的主人,刚刚离开,只是出去逛逛,或是会客了。

时光似乎从来没有走动。琅琅的书声似乎仍在回荡。只是锈蚀的砖瓦和衰草,悄悄告诉我们:他们的主人走到了历史的深处。

相比王宫的奢华,它是素朴的;相较山西大院繁杂的砖木雕饰,它是简淡的。如素面朝天的女子,姗姗走着,没有一点声息。

重重院落后面,就是后花园。依然是灰褐的青砖色调,像农家的布衣,像村里染的土布,像田野上盛开的蓝花花。草木繁茂,虫鸣声声。假山怪石,池台楼阁。惹人的依然是树。那苍劲的古老的树,那高大的蓊郁的树,那从容的茁壮的树,才是真正的主人。

这就是孔府,孔府就在这里——山东曲阜。即使亿万年,它依然在这里,就像一双温暖的手,一手拥着孔庙,一手拉着孔林。而它身后,依偎着的,是960多万平方公里的绵袤国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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