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年味

作者: 毛本栋2016年03月16日情感散文

母亲总是在过年前念叨:“大年三十快到了。”于是,我掰起指头算起来,舌尖却条件反射似的溢出口水来。年,对孩子来说,永远是精致特别、美味扎堆的。

母亲早就忙碌起来了。刚进腊月,她就把家里的那只老母鸡宰了,精心制成风鸡(腌制风干的鸡),接着晒腌肉,院子里的竹篙上挂了一长溜。杀了年猪,选用新鲜的五花肉,切成长条,不用下锅,无需过热水,直接撒上盐、糖、酒、麻椒等,腌上若干小时。然后将它们取出,用绳子穿起来,晾在竹篙上沥干,再挂在阳光下晒。晒干后,挂到火塘上方的梭钩上没日没夜地熏,熏得黑不溜秋,嗞嗞地滴油,腊肉味就出来了。做菜时,用腊肉炒菜,味道鲜美。在米饭上蒸腊肉,浓浓的肉香就会从锅里飘溢而出……闻着馨香,吃着亲切,平时哪能品尝得到这样的美味?

还有什么年味?捣糯米糕(也叫年糕),期盼未来生活质量越来越“糕”(高)。捣出来的年糕摆成六角形或八角形,在桌子上晾上几天,就浸到水里。水缸满是“水浸糕”,看着喜庆,想着踏实,肚子饿的时候就捞它几条出来,或蒸或炒或煮,别有一番美味。鱼在哪?池塘里呢!三五户人家,春天在池塘里放鱼,年前收鱼。每家分得十几条鱼,剖鱼、洗鱼、腌鱼、晒鱼,嬉笑声一浪高过一浪……吃鱼、品鱼、炸鱼圆,一饱口福的同时,无论如何得嘴下留情,要留一条鱼过年,以示“年年有鱼(余)”之意。

年鱼的鲜味还在舌尖上萦绕,转眼就到了年三十。一大早起来,我们就忙着给父母打下手,一家人为准备一桌丰盛的年饭忙碌起来。孩子们平时难得吃上一顿丰盛的菜肴,盼过年,其实就是盼望能够大鱼大肉地胡吃海喝一顿。一家人围一桌,其乐融融,和谐美满。那杯中的酒,已经不是酒,分明是浓浓的血脉之情。舌尖上的年饭,吃的不仅是美味,更有一份欢乐和团圆。

大年初一,欢欢喜喜去拜年!小伙伴们早早起床,穿上漂亮的新衣服,朝娶媳妇、搬新楼的人家奔去,几颗糖,几根甘蔗,几个茡荠,几把瓜子,几块炒米糖,几粒大红枣,把大伙儿打发得心满意足。一上午跑下来,就有十来天可供嘴馋的零食了(哪能饕餮一气,只会悠着有计划地吃)。

“新年到,真热闹,穿新衣,戴新帽,敲锣鼓,放鞭炮,扎花灯,闹元宵……”年一过,元宵节就来了。母亲用温水和好年前碾好的糯米粉,一家人团坐在一起,开始搓汤圆了。烧开水,把一个个汤圆下到沸腾的锅里,等汤圆如白鹅一般浮出水面,就可以开吃了。汤圆下了肚后,母亲会笑着对我们说:“从明天开始,舌头也该休息啦!”怎么会呢,吃过汤圆,还有糍粑(也叫月半粑)等着我们呐!吃完了糍粑,舌头就真该休息了,都说“吃了月半粑,各人做庄稼”。

现在的孩子,谁还期待过年吃点什么?但在我记忆里,永远欢腾着以吃为代表的年味。每每想起,才下舌头,却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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