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到天堂还写诗吗?

作者: 何存中2016年03月18日情感散文

2013年12月2日是世上最平常的日子。清晨传来您离世的消息,我正准备吃早餐。当时我并没有流泪,我知道您会死。因为您到了86岁的高龄,腿摔断了,躺在床上不能动,死是迟早的事。您是与新中国一起成长起来的,浠水县影响湖北和全国文坛的四位农民作家之一。上个世纪六十年代,谁不知道浠水四位农民作家:魏子良、徐艮斋、张庆和,还有您——王英。您是浠水的骄傲,参加过全国青年作家代表会,受到过国家最高领导人的接见。您的作品在全国有影响的刊物上发表,轰动一时。您和其他三位一样,不仅是农民,而且是作家是诗人。随着时代的变迁,农民诗人不再被人关注,但是就是一首《喜迎大军过长江》开始,您就注定一生以诗为生,以诗为命,一直走到生命的终点。您的一生什么都没有留下,留下的只有诗,薄薄的两本诗集《山湖风月》和《一蓑烟雨》,构成您将民歌和古体诗词融入新诗的“王英体”。

您一生孤苦伶仃,早年为了创作,参加省里创作学习班,期间妻子和儿子在野外的茅棚里,被雷电劈死了,当您回到家时,“三个饭碗空了两个,剩下一个装满眼泪。”此后,您独自活在这个世界上,拄着您的拐棍,撑着同拐棍一样干瘦的身体,寻觅人间温暖,化成您的诗篇。大年三十夜您客居他乡,写的是:“一为孤客话梅山,叟笑童歌点盛年。遥望已魂松下冷,留人炉火也生寒。”这是况世的孤独。您写“青山一脉莽生生,隔叶黄鹂唱好音。不见酒旗人自醉,小康酣在杏花林。”这是阳光里忘我的欢乐。您写“红写枝头绿画江,蘸阳调雨醉春光。风流也有唧唧我,一使梅花扑海棠。”这是沉迷的自信。这样的诗风,作为您的后辈很感动,“此曲只能天上有,人生难得几回闻。”

您一生写诗,诗是您痛苦结成欢乐的歌。诗成就了您,也害了您,您不食世俗烟火。但您从来没有后愧过。诗就是您的魂,诗是您的命根子。如果发了一首新作,哪怕是短短的几行,只要见报见刊了,您就能过上几天快乐日子。早在三十年前,您的身体就极虚极弱,那样子只要倒下,就不能站起来。但是,有了新作发表,您就精神焕发,欣喜若狂,昂头向天笑。有酒可沽,有花可买。您把您“为求一字稳,拧断数根须”的诗作改定后,抄在小本子上,随时示人。这个小本子如同儿女,心肝宝贝,是您一生的至爱。

王老师,今夜星光在天,您可否看得见?今夜有酒,您不能与我同沽了。您躺下了,不能闭的是您那渴望幸福的双眼。三月不知肉的韶乐已经奏响,彩云铺路,天堂在向您招手。那里没有风雨雷电,没有人间苦难,只有永恒的幸福。

王老师,到天堂您还写诗吗?

后辈用涌出的泪为您送行!愿您在天堂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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