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香了

作者: 残剑2016年03月26日优秀散文

又是一年桂花飘香,山地里父母种下的芝麻也熟了。下班回家,母亲正在门外把那些刚挑回来的芝麻分扎成一小捆一小捆的,再在场院的地上铺上塑料薄膜,把它们晒在上面,自然风干。一阵阵芝麻香味淡淡地飘散在场院里,不禁勾起我许多陈年的记忆。

小时候,我们姐弟三个都在念书,一辈子只会在土地上谋取收成的父母为了让我们每个人都读上书,成年累月勤扒苦做,恨不得把挣来的每一分钱都要掰做两半儿花,能给我们带来美味享受的只有自家种下的芝麻了,它总是那样的香甜。

每年端午之后,天气开始变得燥热起来,雨水也开始淅淅沥沥了。收了麦子之后,乘着雨后的山地比较松软,父母亲在地里撒上了芝麻种子,要不了几天,就会从土里钻出一片绿油油的芝麻苗。它们大约到了长到筷子高的时候,父母亲就会在周末领着我们,扛着锄头,给芝麻间苗,捎带除草。临近暑假,芝麻就开始拔节扬花了,地里的芝麻花儿一簇一簇地,顺着芝麻杆儿,一节节地往上开,开完一节就结出一圈嫩嫩的芝麻夹,那里面,孕育着细小的芝麻粒。这个时候,父亲就会让我背上二三十斤尿素,小心滴化在水桶里,一颗颗地给他们施肥。然后再除一遍草,就可以等着收成了。每当那个时候,看着那些一节节往上开的芝麻花儿,我心里总盼着它早点成熟,好能吃上香甜的芝麻粉儿。

等到农历八月,山地的芝麻开始成熟了,一棵棵缀满饱满的芝麻夹的芝麻开始掉叶子的时候,就是我们跟父母一起拿着镰刀到地里收获的时候了。每到这时,母亲都要带上一块很大的塑料薄膜,在地边找块平坦的地方铺上,父亲把一棵棵芝麻小心地割断,再轻轻地放到薄膜上,生怕掉下一小粒,母亲用棒槌先轻轻敲一遍,再仔细地捆上,然后挑回家,把它们分成两手合拢一把大小的一小捆一小捆,架起来,让它们在院场里风干。在等待芝麻风干的日子,母亲每天都会仔细地检查一遍,收拢那些从芝麻夹里掉落的芝麻,用簸箕簸去里面的叶子和杂质。直到每一根芝麻杆儿再也敲不出一粒芝麻,才算完全收获。

之后,母亲总会用很多方法把它们整理得干干净净,晒干。然后装进密封的塑料袋子。偶尔,会在周末的晚上,拿出几大碗来,烧热灶膛,把芝麻放进锅里,炒得喷香。这个时候,我就会找出量米用的升子,把擀面棍抹得干干净净,等那些在锅里开始轻微炸响的芝麻被母亲起出来后,放进升子,用擀面棍细细鼓捣,直到把那些炒干的芝麻捣成粉。然后母亲会拿出积攒的糖罐儿,在芝麻粉里拌上几勺子,香甜的芝麻粉就成了我们最好的美味了。但我们总是吃了几口就舍不得吃,母亲会把他们分装在三个罐头瓶里,密封好,装进我们的书包。这些就是我们在学校住宿时改善生活的最好菜肴了。偶尔,母亲还会拿出一个油瓶子,在我们带到学校拌饭的腌菜上,滴几滴用芝麻换回的香油,香喷喷的,直至今日,那带着香油味儿的腌菜仍是我的最爱。

后来,我们都长大了,从学校毕业了。但母亲仍然每年都坚持种上一些芝麻,做些芝麻粉或者换些香油,逢年过节给我们换一下口味。每一次,当一家人一边吃着芝麻粉,一边互相笑话对方满脸的芝麻粉的时候,母亲总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们,眼神里分明带着芝麻开花时的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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