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想到乡下去

作者: 胡靖2016年04月11日情感散文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到乡下去了,我真的好想。

十七岁时,我正在读高二。那年十月,秋色染遍大别山。望着校园四周的火红枫叶,我突然心血来潮,不想读书了,想到山外的世界去看看。不想这一看就改变命运的轨迹,我当兵来到城市,这一当就是二十多年。城市的日子已远远超过了在乡下的生活时间,甚至乡下的风俗习惯也被城市的所谓文明逐渐淡化。

习惯了城市的生活,在城市找到另一半,在城市买房结婚生子,提着公文包在城市里上班,穿行在城市的大街小巷,穿戴齐整的在商场购物,在宾馆酒店同一群朋友侃侃而谈……有时连自己都觉得好笑。还有我的一群好友,还有这城市里的大部分人,其实骨子里都是一些地道的乡下人,是有着乡下人典型血统的人。是什么把我们聚集到了城市?是蠢蠢的欲望、是难得的机遇、是不息的奋斗,是一场幽梦、是一台小戏、是一个黑色幽默!

城市的喧嚣,常常让我变得不知所措。而这个时候,我就十分庆幸,一无所有的我在乡下还有一个老家。

乡下有我爱的源头。记得离家三年后的第一次探亲,我归心似箭,等到了村前,脚步却不敢移动,我不知道父母双亲会怎样惊喜。而当我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全都号啕大哭,紧紧拥抱,不愿松开,我娘把我从头到脚抚摸个够。而我的父亲,一位教书匠,他的坚强正直曾烙印我心,但面对他的小子,面对他最不放心的儿子,看到已成长为俊朗军人的我,他也忍不住喜极而泣,全家人哭成一团,这也是此生最刻骨铭心的哭了。二十多年过去了,我还念念不忘,谁能忘掉母亲的拥抱和哭泣呢!

乡下有我根的依附。上世纪九十年代末,病重的父亲终于快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但当时我还在部队上,担负着一个部门的重任,工作十分繁忙。为了不让我分心,父亲病重都不让我知道,而当他在弥留之际还不肯告诉我,是我二哥怕我见不到父亲最后一面才通知我的。当我携妻带儿连夜赶回家之际,父亲还有一口气悠着,我抱着骨瘦如柴的父亲,给他喂了一勺水。父亲嘴微微张开,不知是想说话还是想喝水,但他已没有力气了,他将水咽下,口中浮出气泡,慢慢的安详的离开了我们。以后每次回家,我总要来到父亲的坟地,去看看他,点燃一支烟,放在父亲的坟头;烧一点冥钱,让穷苦惯了的父亲在那头快活点。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是我的祖坟地,我父亲的父亲还有更多的人都在这儿眠着。他们是我们的根。当我浮躁狂妄时,当我失意落魄时,到这里来一下,我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乡下有我苦难的老母。我八十母亲的善良、勤劳、俭朴、忍耐……都让我刻骨铭心!只是,每每想到母亲,我就觉得自己是个罪人。在城市里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我还觉着烦。想想老母,她的苦难为什么自己能化解,她的贫富为什么总能看得开,她在乡下怡然自得地生活,她不要我们的解囊,反过来还要把自己种的绿色食品为我们留着。大多数时候,总是母亲想着我们,而我们什么时候想起过母亲?我们整天想着职务的升迁,想着股票的上扬,想着工作的安逸,惟独没想过要好好的生活,要保持良好的心态和精神状态去回报老人的祝福。

人生需要反思,人生更要铭记。乡下人能吃苦耐劳,乡下人聪明诚实,乡下人从人生的低谷爬起,不容易!就像那四处繁衍的狗尾巴草,你不要小看它,在合适的季节,不管何时何地,不管条件优劣,它照长不误,且十分茂盛;但千万不要跟名花异卉比,那样就是忘本,丢根啊!

明天,我就要回到乡下去。我要给自己的心情放假,我要让自己的灵魂高兴!

明天,我就会来到母亲的身旁,陪她坐下,听她说话,然后,让母亲抚摩着我的心伤,让她老人家知道我这个“四十不惑”的人在她面前永远是个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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