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沙漠

作者: 胡延清2016年05月23日情感散文

岁月嬗替,日子如流星般悄然逝去。追思花甲历程的笔墨荣辱,半个多世纪的人、事、文、情浮掠闪过。伴随风雨兼程留下的陈文旧章,多有谈说北国沙漠戈壁、草木牛羊等等,重阅这些描绘大沙漠、沙漠人、治沙人和沙生草木的篇章,顿涌情愫,不能自已。原来,心灵的颤动缘源于此!挥扫芜杂,心无旁骛,扪心自问,在大西北沙区历经多半辈子的风霜暑寒,曾不计其数地深闯沙漠腹地洞察体味,那时为何如此厚爱沙漠、执着探沙?究竟寻觅领悟到了什么?

年轻时拙眼浅见,且悟性的深化也需要时间和空间,迟至花甲之年方才有所深悟。

大西北的大沙漠不仅是獠烈而鲜活的大自然的特色和精灵,也是大西北的大自然纯净而圣洁的胸襟和心海,亦是大自然赐予大西北人独有的磨砺魂魄、炼铸筋骨的难得属地和恩赐。大西北始终使我心重情深,难以割舍的不仅是生于斯、长于斯的故土情怀,而且更是大沙漠里的人们和草木生灵斑斓而传奇的生命历程充满的科学和哲学、美学和文学。想想当年闯沙探沙,充其量我只不过是它们所创造的科学和哲学的受惠者、美学和文学的记录者罢了。大沙漠、沙漠人和沙漠里的草木生灵拥有的定力,正是人类所普遍缺乏的。

历史已经远去。今天,虽生活工作于南海之畔花园般的现代都市近20个春秋了,南海之滨与腾格里沙漠、巴丹吉林沙漠虽相隔数千公里,却遥望心通,近在咫尺;大西北的大沙漠、大沙漠里的人们和草木生灵,仿佛与我依然相依共融,亲密无间。我始终没有忘却他们和它们。南国的榕树、木棉、荔枝、芒果树,在眼中时常幻化成沙漠里的胡杨、白杨、梭梭、红柳,引我深深地怀念治沙人郭普、施及人、郭治中、吕福海等等在沙区奋斗终生的科学家们,令人动心动情。

难以想象和忘却,大西北一辈又一辈的沙漠人,一代又一代的治沙人,他们以沙漠为家,甘于淡泊,怡然自乐,以沙漠人的淳朴与耐劳、治沙人的坚毅与睿智,还有他们像政治家的顽强与谋略、像思想家的理智与深邃、像文学家的激情与浪漫,终年生活奋战于“风神王国、飞沙世界、死亡瀚海”之中,与大自然的劲敌周旋争夺、斗智斗勇,与大沙漠里的草木生灵情性相通,和睦相融;生物和工程并举,探索治理沙漠,从而保护着田园和村舍、城镇和设施、铁道和公路……他们的闪光人生和聪慧生命,为中华民族创造着绚丽多彩的科学和哲学价值,创造着博大精深的美学和文学价值。

难以想象和忘却,大沙漠里的草木生灵,以义无反顾的铮铮傲骨、优势独特的非凡本领,生长搏击于风狂沙飞、干旱贫瘠、酷暑严寒等极其恶劣的环境里,御风斗沙,造福人类。那千年活旺的胡杨,那气势宏伟的梭梭,那游刃有余的沙打旺,那潇洒奔放的沙枣,那青春似火的红柳,那慷慨大方的紫花苜蓿,那遍身长宝的沙棘和罗布麻等等,无不闪烁着科学和哲学之光,折射出美学和文学之辉。

回望当年,几经摸滚在大沙漠,经历了从兴趣使然而去采风探秘,表层浮躁地观察大西北的大自然,到贴近心访、深度感悟生活于大沙漠深处的人们与大自然同呼吸共命运的内心世界,潜心细察沙生草木枯荣春秋的生物学、生态学、生理学复杂过程,由浅入深、从表及里,认识渐清、感悟臻深,由“写沙颂沙”上升到“爱沙效沙”:重于汲取和传承沙漠人和治沙人敢于担当大沙漠主人的大无畏的精、气、神,甘于默然奉献、升华治沙大业的魂、胆、才;重于汲纳沙生草木顽强的性格充盈意志,借力沙生草木旺盛的活力滋润生命。在天长地久的潜移默化过程中,希冀透过大沙漠狂放不羁、桀骜不驯的表象,寻求大自然的造化,使魂魄摆脱浮躁喧嚣、物欲横流的纷乱世态,接受纯净的大自然精灵超然脱俗、淡泊宁静的洗礼,淬炼心智,净化心灵,淡定心境,锻造心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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