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支自己的探戈

作者: 常河2016年09月02日情感散文

浙江武义县有一对中年夫妻,靠摆早点摊谋生。每天天没亮,当市民还沉醉在梦乡中的时候,他们已经就着路灯支好摊位。等待天亮的空闲时段,是属于他们的——他们嘴里轻声哼着曲子,在摊位前的空地上跳起探戈……

他们一定没有昂贵的革履西装,也没有华丽的晚礼服,他们的舞步也不标准,甚至,在很多过往的“高贵”路人看来,他们清贫的生活、低贱的身份和这种“高贵”的舞蹈不相匹配,但十多年如一日,在不属于他们的城市酣睡中,在越发稀薄的夜幕中,他们总能在顾客到来前的那段时间内自得其乐地舞着——那个时段,他们心里的舞曲轻灵而舒缓,一如正在消失的乡村炊烟,袅袅地升起在城市的上空,穿行在林立的楼群间。那些音符就是原始的精灵,叮叮咚咚敲打着日趋麻木的神经,慰藉着那些整夜彷徨的失眠者。

也许就在不久前,一个戴着长长的假睫毛、化着面目全非却号称素颜的浓妆的女孩,通过荧屏面无惭色地宣布,“我宁愿坐在宝马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上笑。”在街道上日趋充斥着各色高档轿车的时候,我们曾经骑着一路飞扬去春游的单车,被挤到了落满灰尘的旮旯,锈迹斑斑的不仅是辐条,还有我们曾经以浪漫为底色的爱情

如今,谁都不愿做贫贱夫妻,百事哀是谁都不想承受的煎熬。山楂树下的恋情,作为远去时代的印记,多少带着些蒙昧的色彩。即便我们为那样一个故事流泪唏嘘,未必意味着我们心甘情愿去做老三或者静秋。

就像穿着休闲服装听一场摇滚,和换一身正装听一场古典音乐会,对两者的选择,一定是比例失调的。

我一直以为,一段终其一生而且完整的感情应该是这样的链条:友情-动情-激情-爱情-亲情。纯粹的爱情不应该是这个链条中最脆弱的一环,而应该是结婚证上的照片,在经受了时光的雨打风吹后,日趋发黄,即便褪色,也是温情的暖黄——这是亲情特有的色调。问题在于,在激情消退之后,我们能不能将爱情顺畅地演绎成亲情。

或者,当你年老的时候,你能不能牵着你满脸皱纹、齿落发谢的另一半的手,在冬日的烤红薯铁桶边买一只热气腾腾的红薯,你一半他(她)一半,各自咬一小口,相视一笑,继续牵手前行?

梁文道说,每一次爱情都是一次冒险。在我理解,要做到爱不“失”手,的确是既需要态度,又需要技术的。因为爱情本就是指缝中的流沙,流失的都是华美的音符,消耗的可能是人的一生。

所以,我们未必能像申雪赵宏博那样有一支惊艳世界的冰上舞曲,但我们至少可以像那对卖早点的夫妻,在自己的心里,流淌着一支属于自己的探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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