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朋友叫对手

作者: 马进祥2016年09月23日情感散文

夜里突然醒来,没了睡意。习惯性地打开手机,突然一条微信传来噩耗:原兰州电视台台长何涛不幸去世,享年65岁。

再也别想睡了。就在前天他还在发微信,内容还是关于电视的,这是他钟爱一生的事业。我认真读了以后还给他点了赞。

人啊,人!怎么这么说走就走了呢……

正如韩亮兄说的:何涛曾经是令甘肃台十分头疼的对手。在我们这个以收视率为硬道理的电视行当里,广告商和领导都拿各台各频道的收视率、市场份额说事儿。因此,各台都纷纷摆开战场,看不见的硝烟弥漫。在每周由央视索福瑞发布的兰州地区电视收视份额的大饼图上,当年何涛领导的兰州台常常以四个频道的团队切去了大半个饼子,而省台的六个频道往往只剩下了一小块。为此作为省台,我们上到领导下到员工感觉特没面子不说,要命的是影响到广告收入,影响到我们的个人收入。

2006年初,省台以“拿出一个频道豁出去和他拼了”的决心,决定由我们都市频道开办民生新闻,定名为《都市快报》。我们的目标很明确,这个栏目就是盯住兰州台的《兰州零距离》。

媒体之战就是人才战。我开出月薪5000元和享受频道中层待遇等条件,“策反”《兰州零距离》其主播马飞。这个月薪在当时是一个天价,立即引起台里其他主持人的强烈反响,因为当时我作为频道一把手,工资还不到2000元。我回应说,谁反对就请谁与马飞一起站在百盛门口,看市民能认出谁来?

我们利用马飞新婚休假在时间上的空档,暗中积极筹备节目。我们每天早上七点开会看样片,讨论,然后照病下药,分工开始新的采访制作。一切如愿,很是流畅。可就在《都市快报》开播的前几天,走漏了风声,何涛如临大敌,一下急红了眼,一个电话打到当时我的最高首长处,表示了最强烈的抗议!

鉴于省市两台的关系和顾及媒体界的影响,我的上级从团结和讲大局的角度出发,不得不叫停了这个行动。这样,原计划10月18日开播,以马飞加盟主持省台民生新闻《都市快报》的计划泡汤了,最后不得不请自有新人彭嘉赶鸭子上架。

“好马不吃回头草”。马飞既去意已决,当然不可能再返回兰州台上班了。等风头一过,他还是来加盟了我们的《都市快报》,并且带来了《兰州零距离》的两个骨干——何涛培养的充满活力、怀揣梦想的年轻人,一来就上手,成为我们的首席记者、主播和制片人,对于那个当时刚刚起步的电视栏目《都市快报》,无疑是雪中送炭!

后来听说何涛在北京301医院做了肺癌手术,离开工作岗位到了海口养病。他割舍不下他的电视情怀,同时也因为他在电视界的影响力,海口电视台聘请他做顾问,帮他们策划节目。他在那里一边养病,一边把兰州台的理念和梦想带到了海口,策划了一档也是大型民生类的问政节目《亮见》,在海口很有影响力。

新闻的关键在于新,电视新闻栏目的直播无疑是双方竞争的焦点。但是,电视栏目直播的技术难度和风险也非常大。2010年1月1日,《都市快报》率先在甘肃省内实现了电视栏目的直播,当然也先于《兰州零距离》,这就从技术和播出手段上占领了制高点。

2010年5月,我们筹备栏目的研讨会。在审定邀请的嘉宾名单时,我突然想起远走天涯的何涛。于是我把电话打到海口,恳请他莅临兰州给我们的栏目会诊把脉。或许他预料到我的心态,他在电话那头显得很高兴,欣然答应前来。到兰州后,始终把多小的事都当成大事的他,天天盯着看我们的节目,为研讨会准备了精彩的发言。在他言语之中除了对我们的鼓励肯定之外,也流露出了对于真正对手的那份感觉。

再后来,随着我心目中对手的远去,他心目中的对手《都市快报》也不幸夭折。

等一切都烟消云散之后,我们的心也都趋于平静了。作为晚生,我敬重他尊重他佩服他,我也间接地听到他在不同场合或多或少地表示了对我的某种满意、肯定或是赞赏。于是,我们两个当年纯粹因为工作的对手便成了朋友,成了一南一北、天涯与大漠之间的互动微友。

去年春节期间我妻子带岳母去海口度假,在公交车上把老人摔伤了。我一着急,想起的还是老朋友何涛,也不顾他在海口养病就打电话求助。他积极给我联系医院、媒体、律师,主持公道。昨天我还听妻子说律师这两天刚刚把案子调解好,肇事方打来了医疗费,老人也伤愈下地了。多亏了天涯故人呢——这些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呢,一觉醒来,睁眼打开微信,居然他已撒手人寰!

前不久,我还在微信里表示今冬计划要去海口叙旧感谢他,没想到这点心意都突然间成为终身憾事。

和曾在省台工作、创办民生新闻《今晚新时空》,也与何涛产生过竞争的韩亮兄与他的交情一样,我和何涛之间也从没一起吃过一顿饭,没喝过一次茶,我们是属于那种因为太了解太互相深知,属于行内对手之间的那种交情。早晨,远在深圳的马飞与我微信,知我感受,见我难过,评曰:有一种朋友叫对手。

何涛,原谅兄弟那时年轻的锋芒和“二劲”吧。何兄,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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