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军大衣

作者: 顾克美2016年10月04日情感散文

按照农历记时规律,年初我在江苏老家建湖县为母亲举办了去世一周年祭日活动。事后,已经82岁的老父亲居然要我做一件事,让我带回一件军大衣。

这件军大衣,可有来历。再次看到这件军大衣,我有点情不自禁,眼眶湿润,思绪纷飞。

1990年3月,我入伍到了宁夏回族自治区银川市贺兰山脚下的兰州军区给水工程第一团。入伍的当天晚上,我们新兵便开始站岗放哨。当时,银川温度还很低,外面是天寒地冻,冰天雪地。夜晚换岗时,我们便穿上了军大衣。好沉,但穿在身上,却特别温暖,容易瞌睡。

我从江苏来,对部队的军大衣很感兴趣。第二天,我便仔细看了看,发现昨天晚上穿过的军大衣,是件羊毛大衣,很旧,脏兮兮油乎乎的,还有多处破烂着。我们部队是给水工程兵,是专门搞打井取水的。“远看像逃难的,近看像要饭的,再仔细一看是搞地质钻探的”,就是我们给水部队官兵的真实写照。

现在想来,在宁夏服役的十六年岁月中,能够记住的事情很多,但这件军大衣最有亲情感觉,最具孝心所在,也最有故事情节。

因我现在西北呆的时间太长,已经适应了西北的气候条件,回到家乡江苏反而感觉到无法适应。毕竟,家乡夏天太热,热得让人受不了;冬天又太冷,冷得让人受不了。

我自然会想到在农村生活的父母亲,我便想给父母亲带一件军大衣回去。父母亲过冬时最需要这样的军大衣了。我们苏北农村,冬天,屋内外是一样的温度,很难熬。但我刚入伍,没条件购买这件军大衣。我倒是提起过这事,可惜被新兵班长训了一次。这是军用物资,哪可能卖给别人?不中。这新兵班长是河南人,叫宋树军。

1991年的8月,我已经在给水团物测连炊事班喂猪做饭好长时间。刚好又见团里后勤部门为连队配发新的军大衣。我又试着问了问是否可购买一件军大衣,来自四川大竹的司务长罗龙岗说“要得”,但得交75元钱。我那时的津贴费每月才19元。手上已经积攒了一百多元,便毫不犹豫地购买了一件新的军大衣,也就是老父亲要我带回的这件军大衣。

同年入伍的建湖战友仇玉华当年要回家休假,我便托他将这件军大衣带回了家乡,转交给了父母亲。

想想,这件军大衣自1991年起,已经在家乡24个年头。时间真的不短。父亲经常说,这件军大衣好,过冬天穿在身上,真暖和。晚上盖在被子上,踏实,也不感觉到冷。在母亲突患脑溢血至瘫痪至去世的十年间,这件军大衣还具有稳定军心作用。母亲常说,看到这件军大衣,就想到了我,想到我还在部队工作,想到我已经转业到西安地税工作,想到我的儿子她唯一的孙子。坚强的母亲生病后坚持了十年,还真是奇迹。

冬天,父亲穿着军大衣,母亲扶着小凳,爬行着,二位老人在屋外哂太阳时,还真是村里的一道风景线。这件军大衣,还成为我尽孝的依据,常被村里人谈论着,成为美谈。

父亲为何命令我带回这件军大衣?理由是,他岁数大了,腰弯得厉害,军大衣太重,穿不动了。他曾经专门用秤称过,八斤多呢!

父亲现在有时穿的是我带回去的税务大衣。

我考虑到这件军大衣,虽然还是我二十多年前带回的那件军大衣,但已经具备了家风传承功能,更是尽孝心和记录历史的见证,便答应父亲将这件军大衣带回西安珍藏保存,以便传承下去。

一件普通的军大衣,浓缩着亲情,传递着孝心,成为我个人和家庭生活中最好的历史传承物。

我和父亲、儿子三代人在这件军大衣跟前合影留念。向这件给予我无限回忆又无限温暖的军大衣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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