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骂”的月饼

作者: 申宝珠2016年11月22日情感散文

我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天没吃饭。我想不通,父亲和母亲感情那么好,母亲生前对父亲不好么,他就那么急着另娶继母。一边想一边落泪,不时有人敲门,我始终也没有打开房门。

15岁的我两个月没回家,在学校的开销都是父亲托人捎来的。8月的时候,姐姐终于小心翼翼地对我说,小妹,咱爸的人明天就来家住。

第一次见继母并没有如我预期的那样——我会十分厌恶她。方方的脸,短短的发,一双眼睛说起话来就眯成一条缝。她带来的孩子,父亲要我喊红姐、小哥,我用自己也听不见的声音喊了几声,就朝小屋溜,父亲要喊我,她挥挥手,算了,小孩子。

重新组合的家庭,别别扭扭过了一个礼拜。父亲砖瓦窑打工,哥哥理发店做学徒,姐姐上班,家里只剩下了她的两个孩子和我。有一天,村里突然停电。我在门口溜达,忽然瞅见对门五爷家灯亮了,就忘情地喊,妈。妈。电来了。她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一怔。继而看我的眼神柔和了许多,不似以前的客气与冷漠。其实,我是忘记了自己的母亲已经去世。我喊的不是你,我在心里说。

中秋节到了,在城里工作的姐姐捎回来一块月饼——有一只小盘子那么大。在物质匮乏的八十年代初已经相当珍贵了。她把月饼分成四份,一份给砖厂做活的父亲,一份给红姐,一份给小哥,另一份给我。

父亲要等晚上十点多种才回来,她要我们先吃。她递给红姐时,贪婪地闻了闻,递给小哥时也享受地伸出舌头舔了舔,递给我时放到鼻子前,犹豫了好一阵急促放到我掌心。她晓得我有一些习惯不同于她的两个孩子。

我忽然可怜她,那么贪婪,却没给自己分一小块。我强忍着口水掰了一小半递给她。不料,她起身,稀罕的月饼抹到她的裤腿。她惊诧了片刻。你这笨蛋,你这蠢货!她大声用训骂她的两个孩子的粗话指责我。我惴惴找来抹布,帮她擦裤子。慢点吃,噎不死你们!她骂红姐、小哥。她回头忽然一把抱住我,抹了我一脸鼻涕一脸眼泪。小丫头最乖,知道心疼妈。很久很久没人这么抱过我,那一刻,我心里很坚硬的东西变柔软了,我知道,那是一个人真正爱上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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