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故乡明

作者: 张君亭2017年02月08日来源: 今日平度抒情散文

月是故乡明,少年时的故乡月更明。

在故乡,每逢月中的夜晚,是我们少年的狂欢。都早早撂下饭碗,在大人的责骂声中奔向街头。

月光,肯定是好东西,要不,那么多的树、那么多的房屋、那么多的草垛,怎么都抢一块抱着?

月下的一群孩子,多像一群闯进大草原的小羊羔。

村中有一块大点的空地,有东西南北四条街从这里通向村子的四个方向,这块空地在村里的作用类似于广场,村里开大会在这里,放电影在这里,走四乡的鼓书艺人也在这里演出,没有这些活动的时候,我们少年填补了这里的热闹。

那天晚上,锤子嘴里咔嚓咔嚓啃一根大黄瓜,总有巴结他的。锤子比我们大好几岁,是“头儿”。他分配我们十几个年龄小一点的的男孩女孩,做藏猫猫的游戏,他参加大孩子的游戏。

翠儿胆小,藏在近处一棵大树的背影里,很快被我们找到了。

高庆藏在碾盘底下,也很容易找到了。一直有人喜欢藏在碾盘地下,虽然很容易被找到,但依然有人喜欢藏在碾盘底下。

春国点子多,我们怎么找也找不到他,我们汇报给锤子,锤子们正玩得起劲,不耐烦地命令:“到远处去找。”

我被分到一个方向。走到一处偏僻的小胡同,有一处空房子,没有院墙。不知道是谁家的空房子,以着我的年龄,那时对村庄的了解微乎其微,当然,直到现在我对村庄的了解也不是很多,而且对故乡不了解的事物只会越来越多。

我看看黑幽幽洞开的门窗,有点害怕,悄悄走近想听听里面的动静。忽然,我听见了声音。悉悉索索的声里夹杂着剧烈的喘气声,还有一个女人奇怪的声音。我很害怕,径直跑回了家。在外边遇到害怕的事情,不往家里跑还能往哪里跑?父亲外出开会不在家,我告诉了母亲,我以为是闹鬼。母亲愣了半天说:“你肯定听错了,不是野猫就是老鼠。”我坚决不信,我亲耳听见的呢。第二天早晨,父亲说:“以后别到空房子那里玩,那里闹鬼。”我对母亲说:“我说得没错吧,我爸爸都说那里闹鬼!”

从那以后,我对任何无人居住的空房子都有一种本能的恐惧,自然——这个世界让我恐惧的事物还有很多很多,譬如黑夜里独行,譬如——老鼠不害怕这些,但老鼠也有害怕的,光天化日的大街上就不见老鼠的踪影。

当年,父亲母亲不可能告诉我真相,因为我还不到破解“闹鬼”的年龄,直到十几年后我才豁然开朗。

说白了,没什么不好意思,这是乡村的风月,哪一代哪一个村庄没有呢?也许是一场浪漫的红鬃烈马,也许是一场西门、潘之恋。

那个月夜,让我对马戈庄留下鲜活青春的记忆!

世界上哪里有鬼,如果发现闹鬼,一定是没有看见隐在鬼后面的真相。

那个月夜和马利家的月季、村北的小桥、村东的大湾、村西的小学母校、生产队的场院、对门高庆母亲的责骂,等等等等,组成我对故乡完整的回忆。

今天又想到了翠儿,胖嘟嘟的模样,想起她的很多事。我除了跟她玩藏猫猫,也玩过家家,她给我做新娘,挖了野菜用泥巴包水饺。翠儿是我回忆家乡时常常想到的一个女孩儿。我不知道翠儿长大后嫁到了哪里,不,长大后出嫁的不是翠儿,当年的翠儿已经嫁给我的童年。现在,我不知道翠儿在她的回忆里还能否想到我。

我越来越喜欢月夜,尤其在天空朗朗、月光如水的夜晚看月亮,既陌生、又眼熟!

那个夜晚的第二天早晨,春国得意地说:“昨天晚上你们没找到我吧,你们知道我藏在哪里?我藏回家了,我等了好长时间你们没找到我,我出来的时候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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