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情怀

作者: 吴奕东2018年01月24日来源: 潮州日报情感文章

多少次,在梦里,我凝视着那扇古旧的木门。岁月的风风雨雨,在它身上留下了斑驳的印记。在梦里,她却逐渐地温润起来,闪着轻灵的微光。那“门环惹铜绿”的寂寞光景触动我心中的那根弦。

终于,我推开了那扇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时光倒流,我迈过石做的门槛,走进了我的老屋。

庭院依旧,只是物是人非,屋上的青瓦破旧,有些长出了蜈蚣草,在秋风中摇曳,尽显沧桑。伫立寒秋,心凉几许!

我的老屋在“土库”里,因为对面也叫“土库”,我们的院子就叫“老土库”。“老土库”的大门向南,东面一厅两房,西面三间小屋,庭院宽敞,东西两排屋对望,是典型的潮汕小庭院。以前的院子里住了四户人家,和睦相处,其乐融融。

我家老屋就在东厢房,靠近祠堂巷一侧。屋子空间狭小,单单是土砖砌的社台就占据了屋子的三分之一。父母是天才的“设计师”,房子用木柱木板搭了层阁楼,门前围上竹篱笆,养上了鸡鸭。母亲是个勤快的人,每天从早晨忙到晚上。清晨,当初升的朝阳照在竹篱笆上,鸡鸣犬吠声中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夕阳斜照,幽深的小巷传来一声声黄牛的哞叫,乡村进入了安慈与宁静。老屋就在日复一日中,见证了家乡林坞的生活。

忘不了,那灶台里明灭的火,飘着稻梗味的香气,还有那袅娜升腾的炊烟……

祠堂巷,顾名思义,是在祠堂一侧的小巷,是连接林坞村东西畔的要道,每年的游神赛会必经之所。

小孩最喜欢热闹,每年的正月十三,是村的“闹热”,家家户户都准备了拜神的三牲,挑着抬着,一路欢歌一路笑,高高兴兴地来到祠堂。祠堂里香火旺盛,香烟缭绕,潮乐悠扬。村里那些新婚或得子的青壮年却分摊起抬“老爷”的任务,我们一帮小孩就在后面追寻着,队伍浩浩荡荡,敲锣打鼓,鞭炮声四起,硝烟弥漫整个村道。那热闹劲,现在还记忆犹新。

因为老屋在祠堂巷,来来往往的人多,好多父老乡村就随便进屋叙叙旧,聊聊天,老屋也较其他地方热闹。老屋,因为古巷而具有人情味。

喜欢月夜听老叔的箫声,呜呜咽咽,如泣如诉。“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霸陵伤别。”天上一轮明月,地上一位老者,月亮清晖浸染着,氤氲着……许多年后,我听过《二泉映月》的曲子后,不禁心中微颤,那是何等的感染力啊!

老叔是个有故事的人,听说解放前兄弟俩参过军,哥哥为共和国的解放事业献出了年轻的生命。老叔退伍后回到老家种田,居住在我的老屋对面的小房子。他喜欢吹箫,下棋,可以说是个文化人。老叔性子虽傲,但对我挺和气的,一点也没居高凌下之气。有时也教我下下棋,跟我讲讲故事,一老一少,其乐融融。在没有其他娱乐的时候,也成了我所期待的美好时光,成了我最早的启蒙。

老屋儿时的风景也是我所深深怀念的。院子南墙底下,有一架葡萄藤。初夏时节,层层叠叠的叶子在藤上枝枝蔓蔓,葱葱茏茏,一片青翠。每到这个时候,我便天天翘首盼着,盼着那枝叶间一串串绿豆似的果实快快成熟。真等到葡萄由青变红的时候,想着法儿取竹竿,好不容易摘到那么几颗,迫不及待放到嘴里,哎呀,好酸!那儿时的味道,想想也直流口水。

我童年的梦哟

静静地睡在童年里

青石小径蜿蜒

一直延伸在记忆深处

曾几何时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曾几何时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何当共剪西窗的烛影

却话巴山的夜雨

那时乡村的生活是那么的淳朴。白天,父辈们都去地里干活,留下我们这些小孩独自玩。院子里,三五孩童,捡几粒小石子,打发一整天的时光。或是在地上画几个方格,跳“房子”,这里就成为我们的小天地,我们的小乐园。

夏夜炎热,我们一家人就在庭院里,摆上小桌子,点上一盏煤油灯,泡上一壶工夫茶。大人们谈工作,拉家常,家中的主妇们忙着家务活,或做“花”——农村妇女绣花等手工活。小孩则疯玩着。院中的大龙缸,荷叶盈盈,荷香阵阵,茶香夹着荷香迎面扑来,好不惬意!好一派农家乐啊!

心中,总是在月圆之时,常忆起老屋来,记起老屋的美好时光,总有一幅图画挥之不去。

多情的月哟

清辉流淌在长长的小巷

月影轻叩老宅的门环

轻推

追寻一帘幽梦

梦里不知身是客!

老屋就这样,一直耸立在我的心底,站成永恒的记忆,定格成一本泛黄的相册。每当夜深梦回时,翻起,心中总能泛起一丝丝温馨,一股股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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