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离殇

作者: 侯彦龙2014年02月05日爱情文章

谁洒下的月辉,流淌进我无眠的夜,湿痕点点的清露,可曾是月亮碎了的玉簪,又可曾是伊人眸中的盈盈玉泪。倚栏窗前的孤影,总是经不住秋风在耳畔的撩拨,撩拨着一缕思绪,静静的沉入这明净的秋月金风。你看,这秋是那样的柔弱无骨;你看,这秋是这样的含情脉脉……

八月中秋未至,这秋思便已在妇人的眉黛上铺展开来,少了他消息的那几日,寒凉就那样轻而易举的侵入了心。月盘中的故事,让孤单在这个夜晚显得尤为明显,对影月亮,同样的月光可曾照着你,我的良人。朱丹轻启,却是思念磕碰着红唇皓齿,留下这月辉脉脉,江水悠悠。

攀折一株菊花,这个中秋团圆的节日里你能够如约而至吗?还记得那年花开,那年春盛,那年你我相遇。虽没有许仙和白素贞同船渡的故事,也没有董永七仙女的传奇色彩,可是四目相对的瞬间,我还是感受到了一阵温暖静静的将我融化。

我痴痴地扯着花瓣,我仿佛在花瓣中看到我们之间的一份份情、一份份爱、一阵阵言语甚至一点点微笑,可是扯掉的花瓣终究会枯萎,那么我们的故事又会不会凋零,还是我们的故事正在凋零?

痴痴的等,傻傻的念,如果这秋真的是一篇乐谱,我会不会是轻拨琴弦中抖落的音符?如果那样,我会为了你去弹奏,在这秋的律里,情为弦,爱为筝,手指轻轻落下,这花便会落泪。终究这个秋月夜还是被卷进了七情六欲的困惑,终究这人还是难逃生死离别的痛苦!

这样一个中秋,就这样被她记得清晰晰的,夜快来的时候,她听到自己分明在告诉自己:明夜最圆月。可是话未尽,他的脚步便叩打了她的心门。这样的天气里不甚温暖,也不觉寒冷,倒像起人的不喜不悲,可是这样的不喜不悲又有几个人可以做到的呢?我想,她还是盼着他来,即便是带着一身风尘。

如果这样的夜晚她们能够依偎,她定嘱他秋凉,替他消瘦的下颌一叹,然后让自己的三千发丝倾泻于他的胸膛,月下花前,即便是不着言语,一定也可以心领神会。可是她又怕他不卸风尘的离去,独留她与这孤冷的夜相伴,于是她抬头问他:“今生,你可会负我?”

“不予生死,不离不弃”,他短短的八个字,她便不再担心,短短的八个字,她给你了他所有的信任。那晚,她们纠缠着月光缠绵,那晚,她们用彼此的身体温暖着对方的心。那晚,青玉榻上,金月辉中,一段故事悄悄上演,一段情思慢慢铺开。

第二天她送他走,而他像个最明事理的孩子,放手大人的骤然离开,不哭不闹。那天,十里长亭,她却别了又别,目送又追逐。直到他登上兰舟,她才知道,为了他的前途,她不该挽留,也无力挽留。泪眼凝望,念去去,烟波千里,他在她的视野中一点点的消失。

天渐暗了,明月攀上了枝头,可是这样的月光中却看不清她的表情。看看未到中秋还略带残额的月,他想起他曾弹给她听的那曲《月琴》,那时,他说她的心绪如孤独的琴师,别人不懂,却在琴音里独自莲花绽放。此时,她宁愿他也不懂,不懂她安然送别下掩埋着与他圆月的清冢。

中秋前的夜,深沉,看不见的多云就忽然遮了月,让人们无法偷看月的整妆。可是谁都没看有想到,就这层云,竟然泛起了雨。他来,似那一滴最大的檐前雨水落到微微蓄水的檀木栏上,在一片湿意里竟冽如破冰,生生让所有的酸涩变成击缶。他去,便留下一枕素衾,先把清辉都沾了,怎么焐暖都照不进日光。

这夜足够深沉,迫得她不得不去想,想着回忆铺成了月光!

年复一年,镜中朱颜辞去,她不愿仰首的说老得不得见了。她真的老了呢,可是老的是她的容颜还是岁月,或者说老去的还有那一丝丝的期待和眷恋?蘸了回忆的旧黄,像一张风尘中饱经沧桑的白纸,即便是没有在上面写下一个字,它也已经在若干个春夏秋冬中变僵硬,失去了柔软与纯白。

中秋月,月华最盛,每每似丰雪一场。可是,雪终究是会溶化的,就像她融化的爱情一样,她已经忘记了怎么往前看,待回忆发酵,她却迷醉与那场风花雪月的魂殇。可是,她还记得年轻时候与他一起听古筝,他给她讲那一曲《梁祝》。他的低低耳语下,她便似看到了忽忽雪里,那本是末路出逃,却又是风生水起的一幕苍天翻手覆云剧。

其实,世人都在剧里,或者,哪一个中秋月华如雪里,他便真的奔了来赴前誓,又或者,哪一个雪夜里,他们就丢了下一个中秋。只是,苍天有礼,将誓言刻进了月。她没有想到,既然人生如剧,结局便已经是上天注定,她又如何可以修改的了呢?她走在清亮亮的月色下,竟觉得自己像清水中的鱼,可以尝到每一滴月下的泪咸。在月色下扎起长发,而今她已经长发及腰,却迟迟不见他打马归来的轿子。

听着湖水的拍打声,她想,除了她,很多东西都是不老的。就如那曲他弹的《春江花月夜》,如此的静水中依然在她心间深流着,春扇一直开而未阖,月依然如那时随江水涌,花影幢幢,未曾萎败。那一夜,他早早弹出了她一个人落音后的静默。可是她又责怨他为什么手下的音符不老,他却能够斩断情丝呢?想起他,或许更多的只剩下了恨。

她总是从梦中醒来时,还依稀觉得自己仍是梦中旧时初阳般的少年年纪,依然在那满树的樱开下抬步走在邻伴的呼唤里。那时还有野花簪发,那时还用荷叶作扇,那时还用桃花试做着粉红的信笺,那时,还未遇见他。这么多年以后,她才知道,相遇竟能让人这么快速的长大,她不敢对他说,她想要讨问,可不可以不遇见。可是她真的在再次见到他的时候还可以恨得起来吗?她自己也不知道。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就让江水的流转流尽我的悠悠爱恨吧,她这样想。这样她才会知道,其实他没有那么重要,她的思念也没有那样重要,琴曲,难得的生出山水绿,生出红尘秀,不管是悲是喜,总是人生的剧目。也许这就是她一生的命运在这首曲子里面原本就已经注定要做的音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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