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作者: 李传尧2016年11月07日亲情文章

父亲当了一辈子工人。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临退休前因病去世。

父亲一生辛劳。听老人们说,父亲兄弟几人都是十几岁就外出学徒,早年曾到过天津,青岛,烟台,淄博等地,最后落脚在周村。那时学徒不像现在能直接学到技能,开始都是先干些杂活,挑水扫地,劈柴烧火,脏活累活都要干。有时甚至还要给东家揣屎揣尿,按摩捶背。那时学手艺叫偷艺,没有直接教的,都是在一旁偷偷观看,天长月久,耳儒目染,慢慢的就学会了。全国解放后,经过公私合营,父亲在周村丝织厂当了一名普通的丝织工人。当时的纺织行业不象现在都是机械化,电气化,全靠手工作业。每个班干多少活都有定量,必须干完,干不完就耽误下一班干活。后期父亲干得活,我印象比较深的有两个。一个是织布,当时用的叫 梭子,就是用右手拉一根带手柄的绳子,上下快速拉,带动织布梭子来回运动,其劳累程度可想而知。另一个活叫接子头。就是织完一匹布后,换上另一个子头,人工把上万根丝线头接起来。当时父亲已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要坚持三班倒,戴着老花镜,巴瞅巴瞅地一根根的把丝线头接起来。现在想想当时的情景,心里还觉得酸酸的。

父亲一生节俭。虽然当了一辈子工人,但他老人家从来没戴过手表,也不会骑自行车。临死前是四级工,每月四十二元。改革开放以前,在农村家里有个当工人的,就算是好家庭。平时父亲偶尔喝点酒,抽烟都是旱烟袋,只有过年或者回家时,才买包香烟,撑撑门面。为了让我能吃饱饭,少受点难为,父亲省吃俭用。在三年自然灾害期间,他吃不饱饭,曾得过水肿病。我想他死的较早,与这也不无关系。父亲基本上坚持每月回家一次,大都是座火车。战乱时曾有几次步行百里多路跑回家。父亲回家时,不是像现在大包小包,而是背着个路搭子。路搭子就像过去装粮食的长布袋,中间开个口,把东西放在两边,背在肩上,很方便也很实用。每次父亲回家,我或步行或推小车或骑自行车,到枣园火车站接他。从他那路搭子里拿出父亲带回来的高顶子馒头,那个香甜劲就不说了。还有就是我到他那里去,他买点肉,用砂锅在煤炉子上炖大白菜,那叫个香。现在无论放多少肉,都找不到那感觉了。这正应了老百姓的大实话,饿了吃什么都香,吃饱了海参鲍鱼都没滋味。

父亲一生本份。老实本份是老李家的家传,我家的辈分其中五辈就是忠厚传家长,父亲传承了这一朴实家风并传给了我,为此我感到欣慰。那时老工人都住集体宿舍,父亲与老哥们老伙计相处关系融洽,谁有什么难处他都乐于帮助。父亲与我家邻居一个大爷一块工作几十年,老哥俩彼此不分你我,你帮我我助你,胜似亲兄弟。父亲一生平凡又普通,没干过什么大事,也没给我留下什么钱物,只给我留下了一颗质朴向上的心,这是我一生享用不尽的精神财富。

相关文章

文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