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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松

作者: 刘家朋2019/12/17抒情散文

每逢闲来无事的时侯,每逢饭后茶余时刻,我的心中总会出现我的家乡一棵松树的形象。

这棵松就生长在我们村南耩顶稍偏前坡一点。论品种,它就是生的叶子像钢针一样的那个品种,样子很像是黑松,但又不属于黑松,从医药书上查看,称它为马尾松。它是一九二O年由它们的祖先飘落下种子自然出生的,细细算来,到现在将近一百十年了。这种松,树杆的色泽呈黛红颜色。它的神圣使命,生来就是供人们欣赏的风景树,据老人们说,在它出生二十年内,每年还能发现它比往年高一些,也粗壮一些。二十年后,长期以来,它的高度一直保持在七米左右,树杆的下半截平均直径大约三十厘米,上半截逐渐见细;论其整体外貌,就像站立在那里的一位驼背老翁:腿部基本还算直立,到了腰胸两部分,便向一边倾斜长去,而到了脖子那部分,突然又像杂技演员表演那样,向后延伸出一米多长。再往上看就是象征老翁头形的树冠了;树冠有两张床那么大,形状就像一把驼圆形的大伞,而边沿又接上了无数小伞。要是从远处看,因看不清下面倾斜度,则完全不像老翁,却像一位健壮的青年男子伸出他那强有力的臂膀,手托着巨大而精美的餐盘要请客人进餐。在我心目中,这棵松不仅仅形状优美,还存在着各种各样如道德高尚的人一般的特性,因此,我不愿把这棵松混同于普普通通的松树看待,时时都亲切地称呼它为家乡松。

我今年六十六岁,于六年前搬进市里居住。曲指算来,家乡松陪伴我在老家整整渡过了六十个年头!

自从住进市里以后,因年老,老家又没有我需要办的事,很少回去,随着岁月的流失,老家一应杂事和人的印象都在我心目中渐渐淡漠,唯独这棵家乡松,就好像跟我捉迷藏一样常常时隐时现地出现在我的心头。其实,一棵松树,任凭它再美,任凭他全身上下处处具备高尚道德品质人的特性,日子久了,它的形象也会逐渐在人的大脑中淡漠,它之所以令我难忘,还有一条最主要的原因,只因为这棵家乡松对我的祖先有救命之恩!

记得从我大脑刚刚有了记忆的时侯,父母常跟我讲:这棵家乡松刚刚出生的时侯,周围已有好多如它同类的松树,高的、矮的、粗的、细的都有。只不过是它出生后长得要比其它松树快一些,几年后,不管高度和粗度都超越了周围的松。如此,这棵松与周围一棵棵兄弟松连成一片,围聚在南耩顶上,把山岭绿化的像一片碧绿的湖泊,给乡亲们带来赏心悦目的感受,并且每年还能供给人们烧火柴用。

一九三八年,日寇进攻胶东,人民受揉躏,山河遭涂炭。深秋时节,鬼子大扫荡来到我们村,烧杀抢掠又奸淫,无恶不作。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地下党组织带领乡亲们向山沟里隐避。当时,我爷爷就是一位出色的共产党员,当他把乡亲们按事前布续转移到了山沟以后,又生怕鬼子们往山沟里搜索,为了转移敌人的注意力,当鬼子撵到村头的时侯,爷爷趁鬼子们发现了他,故意往南山耩顶那边跑起来。鬼子在身后紧追不舍,爷爷穿过一片青沙帐后,便跑到南山耩顶那一片松林里,就在这棵家乡松下面隐藏起来。鬼子们搜索出青纱帐后,见不到了我爷爷的踪影,便把南山耩顶保围起来四处搜索。当鬼子们合围搜索离这棵家乡松六十米左右的时侯,忽然一只喜鹊落在这棵家乡松顶端的枝条上,“喳喳!”地鸣叫不停,接着,又飞来一群麻雀在周围的灌木丛中时飞时落。这时侯,一名伪军军官便命令他的手下兵说:“快快,往那耩顶上搜索!”只听得鬼子官哇哇叫了几声,一位翻译官便对那位伪军军官说:“蠢材,还搜什么搜,太君说了,山顶上喜鹊在那棵松树上叫,周围又有好多鸟,八路不会藏在那里。”成群的鬼子和伪军一听这话,纷纷四散向其它地方搜去。由此,爷爷幸运脱难。

自从听了母亲这段真实生动的讲述,我便对这棵家乡松时时迷恋在心,它像是在我心中生了根一样,每逢想起它,我便心潮起伏,泪水横流。渐渐地,渐渐地,这棵家乡松在我心目中就并非静止而简单的一棵树,干脆就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时刻都微笑着出现在我的眼前。

八岁以后,到了春天,我和我的小朋友们常常结伴到家乡松的周围挖野菜,他的身边那些灌木丛中,那些大小不一的乱石和泥土混合的地面上,有苦菜、甜茄、荠菜、酱母奶等等好多名称不一的野菜,我和伙伴们各自用自己带的小铁铲子一棵棵把它们挖起来,然后放在柳条篮子里。有时侯,我偶尔见到一些鲜艳美丽的山花,也欣喜地摘来插在篮子边沿。等觉得挖野稍微有点劳累时,我和伙伴们便纷纷跑到家乡松身边的石头谷堆周围嘻闹玩耍。这时,我不由不忍地便看看家乡松,忽然觉得他也正在慈祥地看着我和小朋友们,并且还微微地点头祝福我们玩的愉快呢!与此同时,我闻到他老人家散发出阵阵香味,顿时感到心旷神怡!

到了夏季,我和小朋友们常常到家乡松周围的沟壑间或灌木丛中捕蝉,有时也四处寻觅着采山鸡蛋,我时而向家乡松那边看看,家乡松虽然还和往常一样和霭地看着我们,但是,和霭中似乎也显现出严肃的表情,那粗壮的大枝杈,和繁茂的小枝叶,此时显然就是他的手臂,在微风吹拂下,他频频向我们摆动,暗示我们注意安全。而我在他老人家的暗示下,时刻都是小心翼翼,并且也嘱咐小朋友们小心,等到玩够了,便安全回家。

秋天,是万物丰盛硕果累累的季节,我和小朋友们常到家乡松周围的灌木丛中摘山枣、采笧梨、摘葛篓等野果 ;有时侯也逮螳螂,捕捉大肚子蝈蝈。年龄稍大,我还常常在家乡松周围的地里参加生产队集体生产劳动,不管是采野果,或是逮螳螂和捕捉大肚子蝈蝈,还是参加生产劳动。等我缺少具体操作技巧的时侯,我讨教似地有意无意地向家乡松那边看看,他老人家也便和霭地看着我。我看他一会儿,总会突然心中开悟,顿时有了解次问题的办法。

冬天,我奉父母之命,常常到家乡松周围的灌木丛中用竹钯摟草,用镰刀打柴,同时,也捡那些落在地面上的松花。当我稍累,便产生懒惰退缩之意。冷不丁我向家乡松那边看看,他老人家在那里巍然屹立,钢针傲对那嗖嗖呼叫的冷风,显现出不屈不挠的奋斗精神。与此同时,我见他的脸庞显现出严峻的神色,虽然没有说话,却明显地暗示我遇上困难要坚强。顿时,我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气,不顾一切地拖起竹钯,或挥舞镰刀,继续耧草打柴。

哦,家乡松,我的心头松,我最最值得尊敬的老人,您不但是我们祖先的救命恩人,而且对我还有深厚的养育之恩!您身边的野菜粮食可供我们吃,身边的柴草可供给我们烧;当我愉快的时侯,您便慈祥地看着我,和我一同欢乐;当我忧闷的时侯,您给我生活情趣;当我盲目行动的时侯,您提醒我谨慎;当我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您会给我智慧;当我意志薄弱的时侯,您便给我无穷的精神力量!我要永远记住您,并且还要把您老人家的高贵品格向子孙后代一辈辈地传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