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椿芽

作者: 朱迅翎2016年02月19日春天散文

立春后,春风暖暖,阳光艳艳。屋后的香椿萌动,嫩绿,抽出了新芽。在我儿时的记忆里,30年前的微山湖畔,椿无处不在,是村民下棋、晒暖、摆古、读闲书的好去处,那是一把绿色的大伞,似一叶温馨的小舟,庄户人的摇篮。

微山湖畔,屋前屋后,沟边堤旁,家家户户都种椿树。椿树分两种,一种是香椿,一种是臭椿。臭椿生来矮,七扭八歪,庄子曾描述过这种树。他说:“吾有大树,人谓之樗,其大本臃肿不中绳墨,其小枝卷曲而不中规矩,匠者不顾……”我们这儿种的是香椿。香椿树高大,挺直,质地坚实,细腻。古代多用椿木来制作车辕、乐器和家具什么的,堪称上等木料。“椿”与“春”谐音,不少孩子取名叫“椿”,或是“椿芽”。象征着春光明媚,春风常驻,家家有椿,户户有余,幸福吉祥。

我老家苏北,苏北的民俗朴素粗犷、单纯。大口吃肉,黑碗喝酒,崇文尚武,当年刘邦、樊哙,儿时习武,汉皇遗风犹存。这里称呼也很简单别致,母亲称“娘”,父亲称“达”。每当夕阳西下,炊烟袅,整个村落“娘”、“达”喊儿吃饭声,响成一片。我小时调皮,常常爬到椿树梢头,抓“纺棉京”,误了吃饭。纺棉京,是一种昆虫,黑褐色。我和二糕、亮亮,用秸秆做架纺车,把访棉京套上,嗡嗡嗡,纺车转动了,一圈两圈,那“纺棉京”不知累,我们怪心疼的。

???我们这儿吃晚饭,称“喝汤”,其实吃晚饭,不仅是喝汤,也吃饭就菜。“顺儿——喝汤!”我达高个,魁梧,像院中的椿树一样,粗嗓门,高音量,他一声喊,三村五庄都能听到,可就是我听不到。因为光顾玩了,达的声音是耳边风。每当这时,达就到河边的椿树上找我,我透过椿树浓密的树叶,瞧见到达的踪影,我便像猴子一样,哧溜溜地从椿树上滑落下来。椿树的树身平整光滑,时不时的蹭上些树胶,闻上去,一股椿树味,香中带点臭,怪怪的。

娘将我从椿树上摘下的香椿芽,先在清水里过一下,淘一淘,然后切碎,放在箩筐里凉一凉,切好葱姜,磕上一两个鸡蛋,将鸡蛋打破,用筷子搅拌,青是青,黄是黄,好看极了。这叫葱花鸡蛋炒香椿,味道鲜嫩可口。还有一种吃法就是将豆味浓浓的老豆腐和春上刚冒出头来的香椿芽切碎了做香椿拌豆腐,是让人回味无穷的下酒菜。所谓美味,美在返朴归真的简洁里,母亲做的香椿拌豆腐正有个中滋味。有人不爱吃,说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味”,不过,我爱吃,娘、达爱吃,全家人都爱吃。现在一回味,还能闻到几十年前的香椿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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