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午子山听松

作者: 杜爱民2016年05月22日心情散文

二十年前,陕南西乡县境内的午子山,游人并无多少。虽说此地也是一处风景名胜,在当时还没有收取门票,但从西安远道到这里,路途并不便利。

午子山有全亚洲生长密度最大、数量最多的白皮松,从山下望去,幽密的松林,形态各异,让人在靠近山门的同时,已经能感到松林带给山崖的那般特殊的凉意。

通往山上的石阶小径,曲屈环绕在幽深的松林里,信步走过,或随意停歇下来,西乡的河流、田舍,以及农家的炊烟,已可尽收眼底。

白皮松与别的松有所不同:它的皮表,青涩中泛出银白,手抚光润无鳞齿。松以苍古为贵,但白皮松却愈老愈壮,少有苍松的高古,多存天地的劲健。

白皮松可以长得比白杨树还要高,而它的树冠,又能生得比青杨还要茂盛。

1994年秋月,我上午子山,正值一场细雨淋沥,石阶上却绝少落下雨滴;雨只在头顶的松针上沙沙地飘,随风拂面的是夹带着松枝香气的湿气,透彻了我的心骨。

蹬午子山,在我其实也无特殊的目的,只是因为在城市里住得久了,想换个去处走动,不曾设想要体会松风吹解带的惬意,只是来到了山前,便有了要上去的想法。林泉之心,在我长久的城市生活经历中多少会有的,但是,在今天快的现代生活节奏中,想要师法古代的高士隐逸于山林,如将白云、清风与归,似乎在我也不太实际。落花无言,人淡如菊,我时常只是以上述的感怀自慰自己

因此,我在午子山也就由着自己从山下到山上无目的地游走。我发现白皮松的松针,比塔松、油松的松针要细长绵软,风吹于其上,就像有手指在弦丝上弹拨,发出一种我从未听见过的声音。

它们在细雨蒙蒙的山中响起,似从四面八方而来,又像是由天而降。我从前未曾听见过天籁之音,想必这声音在空山中独响,是为了给石头听的。石头听见这样的声音也会苏醒的。

松风、明月、细雨、空山,竟然能被一种无形的东西,演化成奇妙的音乐。而它们只是一种偶然的妙合。是它们自己。并没有模拟别的东西,只是在山的松风中展现了自己本身。

音乐在午子山的松林中间,居然会铺设成一条道路。我记得自己曾经沿着它的指向,走到了山顶,又返身回到了自己。

相关文章

文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