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落疏疏一园春

作者: 游黄河2017年07月05日来源: 邢台日报原创散文

家里有块菜园。菜园里很多时候都是母亲在劳作。

母亲喜欢在菜园边插上篱笆。母亲喜欢用木槿做篱笆。春日随手一插,一路矮矮的小枝条,来年就半人高了,羞涩地开出一朵小小的花,那么弱小,又是那样鲜嫩。再过一年,枝枝相挨,叶叶相触。再过一年,密密麻麻地成了一堵篱笆墙了。横枝竖芽上,你花唱罢我花开,热热闹闹大半年。母亲早晨一起,拿了梳子,慢慢地踱到木槿篱笆边,朝东边望去,自言自语地说,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

院子里的菜,绿油油。母亲挖地的时候,父亲就舀了水浇地。隔壁的杨二嫂站在篱笆外面,晒着干菜,说:“你家那丘水田,去年好像火烧了。”母亲扶住锄头站住,说:“虫子想不到来得那么快,打药的时候,就晚了。”

杨二嫂把头从木槿的叉子里挤过来,呵呵地笑道:“今年我种的新黄瓜品种,试试。”木槿丛里就伸出一条短短的嫩黄瓜。

父亲走过去,接过黄瓜,一折为二,给了母亲一半,两人各自咬了一口:不错,比自己家里的好吃。母亲说:“把你的黄瓜籽留着。”杨二嫂笑嘻嘻地答应了,转头走开。

村子里的鸡,趴在木槿下,好半天才动了一下,两只爪子朝后,弹了两弹,又咯咯地短促叫了两声,木槿根下,一窝细细的米粒似的灰土,一股微弱的尘嚣飘摇而上。

篱笆外的果,在光秃秃的枯枝一般的树干上,冒出了一树春的绿意,待到春雨刷刷而下,绿叶如泡在杯子里的绿茶,晃荡而又膨胀。

母亲喜欢在园子边上,栽上一些花草。村子里的桃花梨花,都谢了的时候,园子里的景色,却如春。篱笆上的木槿,正一朵一朵地绽放着它最旺盛的青春。家里晒着干菜的器物,放在成林的木槿上。有的时候,园子里的木槿篱笆上,成了一个晒场。

在菜园里的小沟里,母亲栽上了月季。一到四月天,月季轰隆隆地开花了。那些深深浅浅的红花,把月季绿色的秆子都遮蔽了,一朵一朵,在风中摇曳,你看它的时候,它好像有些羞涩。你摸它的时候,它好像有些娇娆。你对着它说话的时候,它好像在跟你点头、交流。

我喜欢站在月季旁边,看着一丛又一丛的花,就好像流动的花海,蓬勃地抓着春天的尾巴,把整个园子里的春都关在篱笆里。

还有那些不知道名字的小植物,到四月天里,红得最上心,半截都是红的,如火又如霞,如雾又如烟。一排排,从篱笆这边一直延伸到篱笆的那边,如一个警示着的隔离带,又如一美女腰间系着的红腰带。

母亲还从山上挖了几棵杜鹃,杜鹃花开得很大,杜鹃细细的秆子都被花压弯了,半倾斜着,看起来倒是显得那样娇媚。不过我看那杜鹃,倒像是一个大脚的女子,风风火火的性格,大大咧咧,总想在春的尾巴上咬春一口。

篱笆里的菜园子,被母亲打扮得那样光鲜,只要不是种菜的地方,都被母亲用草坪铺了起来,脚踩在上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一点泥土都不粘。有的时候,我们还喜欢躺在绿草坪上,那些小蜜蜂、蝴蝶,在我们的周围盘旋环绕,释放着春的气息。

尽管篱笆外的繁花已尽,春意阑珊,可是篱笆里的园子里,却春意正浓。

母亲的菜园子,还有一个专门的门。门是用枯竹做的,门边上的瓜蔓,在门的上头,已纵横驰骋成了一个小小的花环。在花环的边上,一些淡紫色的花,正在深绿里悄悄开放,它的香气,似有若无,飘渺地飞荡在园子的周围。

村子里很多人都喜欢往我家的菜园子里跑,在那里站一站,看一看,望一望,然后带着满足离去。

一园子的春色,那是母亲的一颗年轻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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