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

作者: 杨子叶2017年05月10日来源: 邢台日报人生感悟

接近正午,咣当咣当的火车终于抵达目的地。K字头虽然较之前的绿皮车乘坐得舒适些,依然不如高铁。如果不是大,那将会是出行的第一选择。

西安火车站很热烈,看上去不像天气那么清冽。来来往往的陌生的旅人们拿着大包小包,或迈着匆匆的步履,挂着一幅幅焦急的、喜悦的、不动声色的、毫无表情的等等面孔,四处张望,许是寻找着来接站的熟人,也许在不安地提防着陌路人;或踱着悠闲的四方步,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前看看,后望望,左顾顾,右盼盼,这儿拍一张景观照,那儿拍一张摩肩接踵的人流的背影,看得过眼的地儿伸直了胳膊留个自拍;或俩仨结伴,三五成群,有说有笑的,嘻嘻闹闹的,前言不搭后语的;或沉默不语,踽踽而行的……不管乐不乐意,这该是很多个车站重复又重复的风景。站台里,只清晰地知道又一次踏上西安的土地,那一刻,汹涌而至的眼泪湿润了眼眶。到另外一个并不熟悉的地方,总会有这种刹那触动的情绪。

迎面匆匆走过一个背着旅行包的金发碧眼的青年。也许他的一生只会来过这么一次两次西安。相对而言,他,在这个隆冬,是跋山涉水不远万里来到这个梦寐以求的地方。是寻梦?是求学?还是其他,不得而知。又想,拥挤的人群中,筛选又筛选,独独记得这个面孔,就想,是否会有那么一次,我也独自徜徉在异域他乡,被某个记不得的路人偶然定格在他的图画里,或者记载在他的旅途中。于万千人中的那一眼,成为一个永恒的纪念

雪后的车站广场,熙熙攘攘。脚步迈过,会卷带起泥点飞溅在鞋面上、后跟处,不小心的话,飘逸的裙裾边缘也会沾上不规则的点点画画。会看见,那个青年抬起脚顺势夹带着已融化了的雪水,踩着发出“嗞,嗞,嗞”声响的步伐。我站立不动,饶有兴趣地发现,尽管寒冷,单是这个画面灿烂了我的内心,隆冬的寒意无法侵袭我并不太厚重的棉衣。

西方人喜用《圣经》里的名字为孩子命名,而中国的长辈惯用诗意的字眼为孩子取名,所以有人说诗在中国代替了宗教的作用。若读诗,怎能不读唐诗,若读唐诗,岂会不见长安?“我还是习惯把西安称作长安。在我的心里,西安便是长安。”这是在几年前去西安后写的一篇文字里的第一句话。又一次重复,是否会想起白居易的《长安道》:“君不见,外州客,长安道,一回来,一回老。”前几句倒也记得,倒是这几句印象更深刻些,不知那个年轻的外国青年是否也会记得。哑然失笑,这就比如有一天行走在美利坚合众国的街头,有那么个人看着我,也会生出奇怪的念头,用《圣经》里的某句,想我是不是也会读过。不然,作为某个地方的过客,不渗入,哪怕只是浅显略知那里的文化,过客依旧只会是过客,走过了,便也不记得什么。

其实,热爱一个地方,有说不出的缘由,为点什么,不为点什么,具体的也说不很清楚。又一次抵达西安,想来,除了对这个城市的某种偏爱,还有,就是换一种心情生活在别处的行走。

这都是一些多余的文字。真正的抵达,说到底,是来自内心的,灵魂的理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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