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小书摊

回老家的时候，与秦姨不期而遇！

秦姨是十多年前小镇书摊的主人。所谓小书摊，其实是一个装有四个小轮子的简易书柜。麻雀虽小，五脏齐全。里面什么书都有，武侠，言情，中外名着，保健，风水。借一本书交十元押金，一天扣五角，谁借去一本，她便在一本小本上记下日期，书名。还书时，她会戴上老花镜，一一对照。虽然有些慢，倒也从不出差错。

上学那会儿，金庸和琼瑶的小说受到同学们的追捧。男同学手持《射雕英雄传》、《天龙八部》、《雪山飞狐》幻想着有一天能《笑傲江湖》，孜孜不倦。女同学则沉醉在《烟雨蒙蒙》、《庭院深深》、《心有千千结》、《聚散两依依》里遥望《几度夕阳红》通宵达旦，不知归路。

每每放学归来，小书摊前便热闹非凡，借书的，还书的，手捧书想预先浏览一会儿的，还有几个人同时看上一本“抢”书的。我喜欢的书很少有人“抢”。《骆驼祥子》、《茶馆》、《羊脂球》、《儒林外史》等看到的我都会一一借来。有一次，我去的时候，秦姨正在整理一些新书。当然，虽说是“新书”，其实也不“新”。是从别的书摊或者二手三手渠道进来的七八成新，或五六成新的书本。看到我，秦姨笑了，问我，有没有将先前这些名着买回的意向？说可低价转卖给我。其原因是，这些书放在书摊上很少有人问津，倒占了书柜不少地方。拿起一本，又拿起一本，细细数了下，有二十多本。书是看上了，可是价格怎么算呢？当时父母给我零化钱并不多。虽然平时化得少，积蓄了一些。可面对这些书本，还是有些羞涩。将口袋中的钱，包括角票，硬币全部掏出，舒展，还是不足一百元。秦姨倒不恼，说这些书都不是新书，我有多少钱便付多少钱。临走，还特意找了个纸盒给我装上，用绳细细系紧。秦姨说，以后，需要什么书，和她说一声，她帮我留意。她还说，我随时可以找她，她每天都在这里，无论刮风下雨。

这之后不久，我便去外地求学。当我再回到小镇的时候，秦姨的小书摊不见了。与此同时消失的还有她身后的粮店，供销社。取而代之的是更宽阔的马路，一幢幢拔地而起的高楼。看不到曾经的沧桑，也闻不到曾经的烟火。抬头望向霞光满怀的天空。一些记忆在渐渐远去，一些新生的希望在冉冉升起。

秦姨没有看见我，随着音乐响起，她和一些大妈灵活地跳起了广场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