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着新年的脚步

作者: 黄振琼2016年10月13日情感文章

儿时,我们大多是跟父母在他乡过年除夕之夜,附近的孩子都聚拢到学校操场上,围着一大堆篝火,用床单扎成裙装,唱歌跳舞。我仍对一曲歌伴舞记忆犹新:一头大肥猪,走呀走不动,胖胖的身子大耳朵,走呀走不动。父亲唱腔虽不动听,但他会曲谱,母亲跟着填词,舞蹈动作也简单,大家一起跟着模仿,全场老少边唱边舞,很是热闹。

再大些,我们就迁回老家,稳定下来了。进入腊月,院子里家家户户都要杀一头肥猪,谁家杀猪了,就要把左邻右舍家的男主人接去陪杀猪匠喝酒,只说“接你去坐一下”,其他情意就不用再表达了。就算平日因为一些琐事有什么间隙和心结,这一坐也就散了,要是素来关系好的,那就真是一家人般。每到年底,我母亲就会越加紧张而有序地忙碌:蒸很多馍,各形各馅的,几乎能吃到正月十五;做豆腐,还要加工成豆腐乳和豆腐干;磨魔芋,炸麻花,炸丸子,灌糯米香肠,烙猪头和猪蹄子,卤肉,还要做一坛子高粱甜酒,来了客人随时给煮喝的,再泡上麻花。年三十吃过团圆饭,我们迫不及待地提着灯笼到中院,开始了孩子们的聚会活动,照例要捉迷藏,跳沙包,跳大绳,荡秋千,然后到各家窜,兜儿里装满了这家那家给的苕干、瓜子、核桃、水果糖,直到玩得困乏不堪,才提着灯笼回家。而这时,母亲还坐在缝纫机旁赶制新衣,或者在做钉扣子、钉鞋带等扫尾工作,直到把新鞋、尼龙袜子发到每个娃的手上,她的事情才算真正忙完,可这时,性急的人家已经开始放鞭炮迎新年了。汉江两岸,鞭炮声此起彼落,在清新、清脆、空旷、辽远、将醒未醒的梦境里,那些性急的小伙伴就来拍门了,他们大声喊叫着“新鞋新袜子,过河逮鸭子”的话,意在搅扰贪睡的,那兴奋那陶醉,使得新年第一天像泡在蜜里一样甜。

自成家后,我就开始到另一个很陌生的地方去过年。孩子两岁时,我独自带着孩子回后山老家过年。上了班车,坐到沟口,再搭三轮车颠簸到山脚下,然后开始爬坡。我抱着宝宝,寸寸挪动在笔立陡峭的坡路上,在半山拦腰处歇脚给宝宝取零食时,没放稳的背包,咕噜咕噜滚下山坡。我眼巴巴地瞅着,木然得大脑一片空白。背包没有落到沟底,被一蓬刺丛兜住,东西散落一地。如何捡拾东西?我灵机一动,让宝宝抱着路边的一棵小,告诉她妈没来,就不能松手,于是,我喊一声,她应一声,直到我捡回背包,她还笑嘻嘻地一直紧紧抱着那棵树。当我们娘俩儿出现在老房子场院时,她奶奶喜极而泣,直说回来了!回来了!宝宝用奶腔接:回来过年呢!

近十年,我们一直在县城过年。这变那变,生活的圈子越变越小,能走动的范围也越来越小,孩子曾多次提出再回老家过年,我听了心里阵阵茫然,也越发怀念那种辗转奔波、你来我往迎送新年的方式,朴素的温暖循环流动。可惜我一直没有满足她的心愿。但是,责任心和义务感提醒我,无论在哪里过年,总之要备以充沛的精力、澎湃的激情和饱满的热情,学身边那些居家过日子好手的样子,准备必要的衣物、食物,以及和亲戚朋友之间的问候与走动。而今年,父亲在年关临近时生病住院,心悸之余,觉得照料好父亲比什么都重要了。加之,没有了假期,往年的许多习惯都得改变,我一边思考着如何兼顾顺应,一边在回忆里撷取醇香快乐的因子,调整出最佳状态,追着新年的脚步,朝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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