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花的小布衫

小学四年级那年，我一直穿着哥哥剩下的蓝色小布衫。小布衫被母亲洗得发白了，皱巴巴的，可是我没有换洗的衣服。脏了，星期天脱下来洗一洗，不影响上学穿。

学校要开运动会了，老师让我作为学生代表在大会上发言。一想到在一千多名师生面前发言，我很是激动，把老师为我起草的发言稿背了一遍又一遍。孰料在运动会召开的前一天，我在操场上玩，发现小布衫上撕裂了一个洞，正好在胸前位置上。这可咋办啊？我装作心口疼，捂着胸膛回到家，跟母亲说，娘，俺的衣服坏了，学校明天还要开会呢，你给俺做一件新衣服吧。

正在抽旱烟的父亲在地上磕一下烟锅，气急败坏地说我调皮捣蛋才把衣服弄坏的，扬起巴掌要揍我，气得我眼里盈满委屈的泪水。母亲护着我，跟父亲吵架说，小粒粒不会调皮，也不会捣蛋。

母亲把我拉到一边，悄悄告诉我，粒粒听话啊，到明天就会有衣服了。

真的？我面露喜色。

真的！母亲拍拍我的肩膀。

第二天起床，母亲手里拿的还是那件蓝色的小布衫，胸前撕裂的地方补上去一块圆圆的、红色的补丁。我一看就哭了，穿着这件衣服，同学们还不把我笑死啊。

母亲微笑着说，傻孩子，这可不是补丁，这是小红花啊，你的学习成绩好，衣服开花了，永远佩戴在你胸前。我瞪了母亲一眼说，不是不是，你骗我，这就是补丁。

母亲说，你看，我的衣服上也开了一朵花呢。我一看，母亲的肩膀上果然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补丁。

我噘着嘴，啪嗒啪嗒掉眼泪说，反正我不穿这件衣服。母亲把我从地上拉起来，跟我说，我送你去学校，如果老师说你的衣服不好，我马上回家给你买新衣服。

我一副委屈的样子，极不情愿地穿上这件小布衫，被母亲拉着手去学校。一踏进学校大门口，我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好像同学们都在看着我、笑话我。我的脸红了，下意识地用手捂着胸前的补丁。

母亲却带着我先去老师的办公室。班主任柳老师以为有什么事儿呢，迎面走过来。母亲掰开我捂着胸口的手，跟柳老师说，好看不好看？

柳老师哇了一声说，粒粒，一夜之间你就戴上小红花了！

这真的是小红花？我疑惑不解。

是啊，只有学习成绩好的同学，他的小布衫才会开花呢。柳老师捏捏我的鼻子，蹲下身来抱了我一下，我心里马上就释然了，不再紧张，也不再羞涩。

柳老师拉着我的手，笑眯眯地走进教室，跟同学们说，大家都要向粒粒同学学习，争取每人都有一朵小红花。

我在热烈的掌声中抬起头，看着同学们投过来羡慕的目光，脸上露出了笑容。

那一次，在运动会开幕式上，昂首挺胸的我再一次博得了阵阵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