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 孩

不管是否实行夏时制，春天过半，北半球的早晨日渐明亮却是不容置喙的事实。

到便利店7-11买三联周刊，想看看最新一期进入编辑视野的主题，却发现了她。

初始并没发觉她是一名学生，而且是我了解的一所中学的学生——自己曾在那所中学任过教。她穿着一件黑色的稍长的外套，紫色的夏季校服裤子——没有白直条。上身校服不甚明显。

她嘬着嘴，如鸟一般，左手打开一只粉色的皮夹，从中抽出一张红色的有着毛泽东头像的钞票，静静地等待着收款员点数。

那高个儿的脸色略灰的收款员一个一个地翻看，什么金枪鱼饭团，三角形的，一共九个。他仿佛不放心似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开始扫描条形码。突然，又再次查看，一遍后，说：“每样三个，对吧？！”

“嗯。”那女孩的鼻孔里发出一个声音，接着说，“还要一个塑料袋。”她手拿皮夹、钱的手势没有变化。

那高个男收款员仿佛没听见似的，接着一个一个地扫。脸灰灰的，很多细小黑点均匀地洒满。

我左手提着笔记本，右手拿着一本《三联周刊》已经很久。有些忍不住，将杂志轻搁在柜台的边缘。

那收款员将女孩的钱接过去，在收款机里噼噼啪啪找了几个零钱，递给她。她接过，收起。

收款员还没把塑料袋拿出来。我都要忍不住生气了，太磨蹭了，简直享受不起他的绅士态度。

女孩胡虏了一下额前的头发，那种直溜、长长的。她看了我一眼，我也正视了一眼她。白边眼镜框，方形，头似圆非圆，嘴还嘬着，仿佛再也抿不回去。我想了起来，哦，像快乐女生选秀出名的张靓颖或周笔畅的那种头发，短中有长，垂垂地，将人的视线由上向下引。很利索。可是她穿着平底鞋，不高。她直直地看着我，仿佛三秒之久。

我看着收款员，看他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我的苦楚。

这时，听见他说：“还没有塑料袋吧？！”真是废话啊，这几分钟之内记不住自己干的事儿么？我简直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了。

那女孩又嗯了一声。他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哦，还需要加热吧。”他抖索着手将九个三角饭团一个个放在微波炉里。微波炉及时轰鸣起来。

女孩等着，捋捋头发。我站在那儿，不知这位收款员什么时候发发善心，收我的钱，为了《三联周刊》的钱。

也幸好，我的购买行为相对简单，一本书，钱也差不多整数，无需他动什么大脑，除了劳烦这位收款员扭着书扫描条形码，在收款机里翻找零钱。

我快速拿好自己的东西，推开玻璃门，离开，离开这个留有周笔畅似的头发却又有些别扭的女孩，离开这个极度绅士的收款员。

天大亮了。一日之计在于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