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岸冬彼岸雪

作者: 马塞2016年01月01日心情随笔

连绵的冷雨打湿了人们对期待,若在往年,雪早该来了,而此时,朔方的风早已砭人肌骨,老天却丝毫没有下雪的意思,反而恶作剧般地下起了蒙蒙细雨,让人觉得这个冬天多少有些不伦不类。

按理讲,滨海之地向来是多雪的,可今年却有些不同。母亲告诉我,家乡早已落雪了,而身在天津的我却只能心向往之,心里不免涌上一股酸涩的怅惘。

我的童年是在家乡的农村度过的,那是一个幽闭的山村,四面环山,一户户人家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坡上。山脚下,一条连通外界的道路笔直穿过,载着煤炭的卡车熙来攘往,令人感觉这里多少还没有被世界遗忘。而最静谧的时候要数冬天,尤其是下雪的时候,群山、屋舍一夜之间便被大雪包裹。清晨推开房门的一刹那,万籁俱寂,银装素裹,华美不可方物。这种景象是无需用文字来铺陈的,相信见过的人都不难想像。而最令人开始的还不至于此。农村的孩子总能找到许多好玩的去处,大自然仿佛也对孩子们有一份独特的偏爱。我记得那时候伙伴们经常去的是一处山坳,那里是两座山的夹缝,亦或是一座山的凹处。每年冬天一到,便有泉水从那里汩汩流出,在下落时冻结成冰,经过一个冬天的累积,整个山坳都会覆上一层亮莹莹的冰。从远处望去,宛似一条静止的瀑布。更神奇的是,当你置身“瀑布”脚下的时候,你会发现那“瀑布”竟然像一座观音像端坐其间,粉雕玉琢,晶莹剔透,让人瞬时心生敬畏。脚下的泉水潺潺流淌,迤逦前行。置身其间,恍惚间宛入幻境。而这样的奇景似乎独为我们这群顽劣的孩童所设,并无旁人问津。而对于幼时的我,能找到如此去处,也是一件颇为令人快慰的乐事。

然而,时过境迁,当我成年之后回乡再次路过那段山坳的时候,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尊“菩萨坐像”了,存留的只是乌黄的山石和萧索的枯草。难道是菩萨拒绝我的浮躁,不肯显露真身?我无从知晓。可我知道的是,天空中的阴霾更重了,地上的煤尘更厚了,人们的钱包也更鼓了……

如今,雪已成昨日的梦,而下一场雪也不知何时将至。冬天是需要雪的,但此刻的我们或许只能闭上眼睛,浅浅地回味,无尽地遐想。

我想象着雪花降临的那一刻,她翻转、跳跃、飞舞在滞重的空气中,仿佛带着使命。她是上天在这个特定的季节派到人间的仙子。当人们在春的躁动,夏的焦灼,秋的丰收中折腾够了,关上门心满意足地休养生息的时候,她便开始了自己的使命,她用素洁的双手帮助人们收拾破落的残局,荡涤俗世的尘垢。

雪真的来了,她置换了天地,将世间的尘垢包裹起来,像一个暖意融融的襁褓守护着人间的清明,给人一种恬适的安全和存在。造物者真是圆通至极,他创造了人类,却没有料到人类并没有他期望的那么驯顺。人们在改天换地的同时也污染了天地。也许,雪是上帝在第八天创造出来的东西吧。

总之,我们等待着,但这丝毫不会影响我们如常的生活,我们依然营营役役,疲于奔命,或者闲庭信步,如痴如醉。谁会因为一场雪的失约而放下手中的工作呢?没有人在乎雪。但我们总会觉得这个冬天缺少了什么让人欣慰的东西。

在古老的传说中有一条河,叫三途河。三途河的两岸生长着一种花,叫彼岸花。此花花开叶落,叶落花开,花叶两不见。而此时,雪也像那彼岸花一样,与冬错开了脚步。此岸冬已至,彼岸花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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