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强微散文--女猫

2016年01月06日散文随笔

爱饲养家禽的姥姥,也爱养小动物。在我的小城,住老房子里的人们大多都养只猫来防老鼠,听大人们说:老鼠闻到猫的气味就会避而远之,一旦老鼠和猫相遇,老鼠的腿就不会跑了,眼睁睁地被猫一口咬住。

我的一位收留了很多猫的邻居称雌猫为“女猫”,当然雄猫就是“男猫”,邻居们觉得称呼得亲切,也就随着她称呼猫咪们了,由此可见我们小城的人是把猫当朋友或家人,自然也不会把它们烹饪成“龙虎斗”,当作名菜去解馋和炫耀的。

我花了很多时间观察姥姥养的那只灰黑白相间的女猫,但从来没有看见它和老鼠相遇的情景,它叼着老鼠飞快地跑到僻静的角落里的样子我是见过几次。

在它吃叼来的老鼠时,我试图靠近它,想看它是如何吃老鼠,我一走近它的角落,它立刻叼起那个死老鼠,眼睛紧盯着我,发出“呜呜”的声音,它一定是认为我是要抢它的猎物呢!

姥姥的女猫来我家有几年了,似乎每年春天都会在小储存间的一个柳条筐里产下一窝猫仔。“不要去碰猫仔,猫仔身上沾了人的味,猫妈会把它咬死的。”姥姥告诫我们。

猫仔刚生下来的时候,我好奇地到猫窝去看,猫妈妈把猫仔藏在身下,两只眼睛敌视着我,两只前掌露出尖尖的利爪,威慑我不得不走开去。我曾经趁猫妈妈不在的时候,到那柳条框边数猫仔,它们兄弟姐妹共六只,还拿起尚不会走路的猫仔仔细看了一番,随后几天里我并没发现猫仔妈妈咬被我拿过的猫仔。猫仔一个多月大的时候邻居们就会把它们一只一只地抱走了。

冬天里,姥姥的女猫经常在饱餐一顿用人们吃剩的鱼汤鱼骨和玉米窝头拌的杂烩后,趴在温暖的炕上闭着眼睛,低声地打着呼噜晒太阳。我在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好玩的时候,就挑逗它玩,看它睡得沉,肚子随着呼噜声一鼓一鼓的,我悄悄把嘴靠近它的耳头,猛地向它的耳朵里吹口气,它一下子跳起来,身上的毛都立起来,用疑惑惊恐的眼神看着我,接着就晃晃头,抖抖毛,“喵喵”叫几声,无奈地逃离了我的恶作剧。我看着它不堪的样子哈哈大笑。

也有的时候,我想和它多玩一会,就和它头对头趴在炕上,看它闭着眼睛瞌睡,用手指戳一下它的头,它就不睁眼地躲一下头,不耐烦地叫一声“喵”,我戳一下,它的头就躲一下、“喵”一声,直到它实在忍耐不了时候,就挥舞它的前爪回击,它的动作敏捷,一下子就能击中我的手,可它向我挥爪的时候,总是把它的利爪缩回掌里。到我玩够了,我就开心地离开,回头见它又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还有的时候,见它在睡觉,我拿一根细草棍,轻轻碰它一只耳朵内侧,碰一下,它的两只耳朵尖都会同时下弯,遮盖住耳朵眼,撇向两边的胡子也一跳,但依然是头不抬眼不睁。不一会儿,它的两只耳朵又恢复到警觉的直立状态,还是一动不动地睡着,我再捅一下,一双耳朵又下弯……,这时的我就和它比耐心,我多半是会输给它,因为一旦小朋友叫出去玩,我就会放弃和它比耐心的捅耳朵游戏。

天黑下来的时候,它就跑得不见了踪影,几乎总是到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看见它在一边用舌头舔它的前爪,再一遍一遍地用前爪在它自己的脸上抹画。偶尔也能看到它闭着眼睛,张大嘴巴打哈气,后腿直立,脊椎朝下弓,前腿向前趴着伸懒腰,一副目无旁人的憨态。

姥姥的女猫是我的玩伴,虽然我总是欺负它,它还是拿我当朋友,从不记我的仇,还常和我玩抓老鼠:我拿个线团,把一块纸板立起来,隔在猫和线团之间,把纸板微微抬起,和炕面之间露一条缝,把线团靠近纸板,顺着缝隙左右移动,姥姥的女猫就会双眼盯着纸板后面移动的线团,不时地猛扑向线团,我当然不会让它轻易扑到线团的,当它扑过来,我立刻把线团挪的离纸板远一点,它就头贴纸板,把它的前爪伸过缝隙左右划拉。常常我和它进进退退玩得十分投入,我们俩都把线团当成真老鼠一样地认真。

“猫的眼睛在黑夜里都能明察秋毫,大白天的还能识别不出线团?它是在陪我玩,它真是“老猫深算”呀。也算我平时没白喂它不少它爱吃的东西。“我心里想。

它也常常主动地依偎在我边上,让我顺着它的头向后捋一捋它的毛,它舒服地闭上眼睛,“喵喵”轻声地叫。遇到我没耐心的时候,它一依偎过来,我就狠掐一下它的后脖颈的皮,它“嗷”地一声跑开了。过一阵子它还会来依偎我,似乎它总记不住我掐过它。

又是一年春天,姥姥指着她的女猫说:“你看它的肚子,它快要下仔了。”

我到储藏间找它的窝,柳条筐里有了一些软软的草,也不知是它自己絮的还是姥姥给它准备的。“它的窝都絮好了。”我对姥姥说。

“你不要老去它的窝,它下仔前还会拔下一些自己的毛絮在窝里的,它闻到窝里有人的气味就不高兴的。”

有一天晚上,我到储存间找东西,看见姥姥的女猫站在它的窝边上,前爪下面按着个东西,我用手电一照,“呀,是一条鱼。”我上前把鱼拿到手里,它见我拿走了鱼,“喵,喵”围着我叫,我没理会它,拿着鱼走了,它看我没有把鱼还给它的意思,就跑出去了。

“姥姥,女猫叼回了一条鱼!”我拿鱼给姥姥看。

“这条鱼还挺大,不知道谁家凉的咸鱼让它盯着了,猫见了腥物都留不下。把鱼叼回来吃,一定是它在不常去的地方叼的鱼,要是在熟悉的地方,它会当场就把鱼吃了。”姥姥说。

“我想吃这条鱼,姥姥给我烤着吃了吧!”总是觉得饿的我马上说。

“好,你把鱼洗干净,放在锅里盖好了,别让猫叼回去了,明天做给你吃。”姥姥吩咐我。

那条鱼的的味道我已经没有印象了,姥姥的女猫给我“偷回一条鱼”的记忆至今清晰地储存在我大脑的D盘里一个明显的位置:

无论姥姥的女猫是有意为吃不饱肚子的我做了回“偷鱼猫”、还是我无意间撞上了它的“收获”并强行地享用了它的“收获”,我能有那条鱼吃,终究是它的“功劳”;我的一个非人类“朋友”的“功劳”,而少年嘴馋的我却不知道我是抢了我“朋友”即将降生孩子们的一份营养的奶水。

那窝猫仔曾经因为猫妈妈的奶水不足而凄凉地叫了吗?我的猫朋友曾经为那窝孩子能吃到足够的奶水,再去做“小偷”了吗?这些问号将一直是我的“D”盘文件里无法再编辑下去的一部分。

相关文章

文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