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鹿向身后张望

2016年01月08日散文随笔

一只鹿不确定身后的动静,它抬起头,向身后张望。

有时,一只小心翼翼的鹿,也会麻痹大意,很容易输给对手。

有时,即使一只鹿时时刻刻提高谨慎,也会输得很惨。

速度,对活命很有效。也有不灵的时候。

它的确听到身后有动静。它抬起头的瞬间,是决定命运的开始。

敏感,给它带来过好运。奔跑,是延续生命的最好方式。

一只鹿抬起头向身后张望,它看见猎手输了。至少这次猎手输了。

一只鹿向身后张望,向活着致敬。

看见沙枣

一块鹅卵石沉淀的风尘里,不需要回头,就能看见沙枣树。

久违的相逢,过去千年万年,沙枣树从未离开;从未停下风花月的叙述。

看见沙枣树,看见翻来覆去轮回的俗世;看见上辈子求教过的师长。

看见沙枣树,看见一只羊在白骨上等待春天;看见松涛的回声消融天山的冰雪。

看见,不是偶然,我一定要来。走近一棵沙枣树,走进沙枣树的记忆

读过的书,抚过的琴,一支木箭头上飞翔的鹰,在沙枣树的记忆里,活灵活现。

看见沙枣树,看见开花的骨头。

马蹄声渐远渐近

在西域,任何伪装都徒劳无功。

我隐藏在一株草根下,以诗歌的名义修行。以诗歌的名义学会忧伤

马蹄声渐远渐近。在西域,随便捡一块鹅卵石,看见西风撕裂的废墟,随处都是。

在西域,听沙子与风演绎的交响;听植物与鸟鸣的私语;听时光与时光碰撞的回声;听马蹄声渐远渐近。

时光,有时会停下来。在马蹄窝里留下速度、奔腾及骨头打造的品行。

马蹄声渐远渐近。渐远渐近的还有马背上的故乡

最后一次转场

别克骑在马背上,像一尊雕塑。他的表情,是没有表情。

这是最后一次转场,告别,全写在别克脸上。

知天命的别克在草原春来秋往,一条牧道走了十三年,仍然走出自己的脚步。

最后一次转场,好日子就在眼前。别克还是有些不愿离开草原。

定居,对牧民是好消息。告别游牧,告别一只鹰的陪伴。

最后一次转场,最后一次走在牧道上,灵与肉, 被风尘洗礼。

一条黑犬走在街道上

一条黑犬走在街道上,它非常自信

不自信的是它周围的人群。一条黑犬明白,人群里有人指指点点,有人躲躲闪闪。

这是第几次走在街道上,黑犬记不清了。它的主人也记不清了。

一条黑犬走在街道上,它不会伤害任何人,不会惹是生非,它会遵守交通规则。

导航、忠诚、敏锐、友善,对一条导盲犬来说,这是它的职责。

一条黑犬走在街道上,它的女主人走在自己心里。

一条黑犬走在街道上,走进渐渐疏远的亲情

雪之上

委陵花隐藏宋词里,不再忧伤。雪之上,是祖先留下的时光。

那一刻,时光困在时光里,让冬天无法抵达一只鹰的高度。

空蒙,诵经的植物背负一片雪,闭门谢客。春天,离它们那么远。

雪之上,是笑容满面的祖先。雪之下,是一片麦子地的盛典。

不朽的根须,收集走过春天、夏天秋天的雨水,等待一只蝴蝶的绽放。

图腾,只是时间问题。十万植物,在十万雪花的梦境,安身立命。

雪之上,雁阵轮回成经文。而雪莲花,是冬夜修行的灯盏。

星下的水墨

立体,绽放,抖擞的地域,天狼星下,复活的水墨用时光做底色。

妖娆,花蝴蝶轮回成胡杨叶子在天狼星下舞动、吟歌。

一把胡琴种植的风月,王权、美酒、江山,在一只蚂蚁的眼睫毛上,忽隐忽现。

天狼星下,纵横的水墨,起伏的胸膛,十万胡杨,沙枣,红柳,被鹰翅覆盖。

而一只野兔,在梦境,一遍遍彩排逃亡。

沙漠,戈壁,冬不拉擎起的天山脚下,向日葵搭建的舞台蜂鸣蝶舞。

一条河流,在另一条河流中走失。空阔的河床上,我是第九百九十九块鹅卵石。

天狼星下的水墨,时光涂染时光的疆域上,一只蚂蚁搬进新居。

坐在柳条筐上歌唱

天山之南,铁打的歌声从未停下。

一群维吾尔汉子,坐在柳条筐上歌唱。坐在柳条筐上歌唱家乡

琴声合着手鼓,只要歌声响起,鸟儿收拢翅膀,花儿争艳 。

坐在柳条筐上歌唱的汉子,朴实、率真、智慧。歌唱了千年万年,歌声从未停下。

仰面朝天,歌声,是另一种奔腾的血液。

从血液里走过的骆驼、羊群、女人与时光,歌词一样,鲜活与阳光

坐在柳条筐上歌唱,站在脉动的葡萄架下热爱故乡。

想起雪

十月的棉花地,温暖与丰满的形容词,很恰当。

在一朵棉花上想起雪,就会忘记寒冷与孤独。忘记枯萎与死亡

温暖,一片片铺开,一直铺到最黑的夜晚。

我看见,高举的双手,在头顶画了一道弧线后,轻轻放下。

劳动的双手,天赐的勤奋,在举手投足间,种子与真善美一起发芽。

想起雪,想起燃烧的芦花。

在一朵棉花上,在一片棉花地,十月那么沉静。雪那么消瘦。

想起雪,想起一位在天堂写诗的朋友

指尖上的故乡

有时,一架琴是最好的归宿。手指拨动琴弦的时候,心拨动故乡的垂柳条。

指尖上的故乡那么远,远得让雁阵飞不出翅膀驮起的旋律。

指尖上的故乡那么近,近得让一株向日葵忘记行程,

泥土路变成砂石路,砂石路变成柏油路,柏油路是跳动的脉络。

一头老黄牛,面壁思过。一条黑狗,梦见被另一条黑狗夺走的骨头……

指尖上的故乡,那么宽容,那么艺术。既是游子的避难所,也是游子的天堂。

琴声如诉。以母亲的名义,思念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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