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凌晨的故事

作者: 赵飞雁2016年01月23日散文随笔

这一条街很长,路旁种满了银杏,看了看表,这是一天里最安静的时刻。凌晨,我开始听雨打在树叶上的声音,终于在烦躁中咀嚼出了静谧的味道。习惯了不打伞在街道上行走,喜欢雨滴在发梢上覆盖一层湿润润的水珠,想要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天明。

昏黄的灯光带来了一丝丝视觉上的暖意。我又一次看到了她。

像是一次次的奇遇,又像是一次次的必然,每当凌晨走过这条街道的时候,我都能遇见她,这个清冷的女人。她总是眯着眼睛,蹲在一棵看起来光秃秃的银杏树下,侧着头抽她永远也抽不完的烟。我放慢了脚步,低着头,辨别着她抽烟的声音。可是除了风声雨声,再没听到其他的声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后,又回归到了一种寂静。这时候的我已经看见了这个女人,她望着我,给我了一个肆无忌惮的笑脸。我才发现自己真傻,有一种被愚弄后的沮丧,却又有一种莫名的欣喜。其实我一直对这个女人好奇。

“你……”我张了张嘴,却又遗憾于自己的笨拙,不知道能说点什么。

“嘘,它快来了。”女人把食指放在嘴唇前,鲜红的嘴唇嘟起来,像是一颗樱桃。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女人的声音,像是一首低沉的大提琴曲子,有一点点引人的魅惑。女人指了指自己的身旁,示意我过去。我歪了歪头,认真地看了看这个女人,烈焰红唇,乌发碧眼,五官精致,结合在她的脸庞有一种别样的冷峻,一身黑色的衣服,到脚踝处的毛呢大衣被风微微扬起。

直到走到女人身边,我忽然发现,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青草味,这股味道从鼻尖瞬间传入大脑,感觉到了别样的清醒。我没有勇气蹲下去,总感觉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让我感到惊险和刺激。我只是静静地站在女人的身旁,看她靠在银杏树旁,又点燃了一根烟,她递过来了一根,手指修长而骨干。

我犹豫了一下,把烟放在嘴边,凑过去点火,用余光看着女人专注的神情。许是有风,烟点了好几次还是没有点着。伴随着女人的轻笑,我便开始咳嗽,喉咙里弥漫着一股薄荷的烟草味,淡淡的,很好闻。

“第一次?”女人重新靠到了银杏树上,用目光随意地扫视了我一下。

我有点儿窘迫地退后一步,慌乱的用衣袖擦了擦滞留在脸上的雨水。只得把烟拿在手上,看着烟一点一点地燃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会被吸引,总感觉她的身上有一种不一样的力量。

“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不回家?”我绞尽脑汁想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你不也没回去么。”女人满不在乎地看了我一眼后,忽然,像是魔怔了一般,仰起头像是在夜空里寻找什么一般,突然开始走来走去。

“你在~”我感觉到了不对劲。“闭嘴,快跟我走。”女人毫不留情地截了我的话,拉起我的手,开始往前跑。我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双脚就开始毫不停息地奔跑。女人的手像是千年寒窑里的冰块,紧紧地抓着我。脚下像是生了风,已经不再相信眼前看到的世界,只觉得世界只有一种暖黄色,冰冷的风和萧瑟的雨在提醒着冬天的可能。女人扬起的头发不时地扫在我的脸庞上,痒痒的。我也不知道最终我们最终的目的地是哪儿,这种奔跑让我有一种满足的发泄感。已经感觉不到脚下的路了,银杏树叶铺成了一种流动的黄色,像是一条河流,在汩汩向前。

雨像是越下越大了,人腾空在世界里。手里撰着的依然是冰块一般凉,可眼前这一切真实的如此虚幻。我看不见女人的身影了,抬头,却是一只白的鸟,我抓的是白鸟的脚。鸟一直在飞,一直在飞。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我一直抓着女人的手,我明白,白鸟就是女人所幻化而成的。可是却不知道那时候的女人在奔跑前究竟在寻找什么。我抬头看了看天空,雨依然在下,而天边,晨光微曦,天应该快亮了。

这是一个凌晨的故事,也只有在凌晨会发生。

当我停止奔跑的时候,眼前便是一片白花花的天花板,多像在天空乍明的白。当我走进黑夜里的无数个凌晨,那个女人便从来没有再出现过,只是偶尔,会在天边飞过一只鸟,绕着我的头顶盘旋一周后,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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