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那幅斑斓的画

作者: 兰草ygl2016年01月24日写景散文

自从有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屋顶,便多了一扇观赏大千世界的窗口。岁月流逝,家几经迁徒,窗外的景色更迭着、变幻着,不经意中将他们拼贴在一起,组成了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

那座落在城郊高高发射塔下的小屋,窗前是一片宽阔的菜田。

绿油油的青菜一畦又一畦地密聚着,除了青菜还是青菜,红的柿子,绿的黄瓜,紫的茄子,金黄的窝瓜,一茬又一茬,把菜田点辍得像茂盛的花坛。只有到寒冷的冬天菜田才盖上白的棉被,进人冬眠。

我住的小屋被一道红砖墙包裹着,墙外是片片不见尽头的菜田。远远看去就像绿色海洋中的一座孤岛。那时候我才20多岁,对苍幽和满目的自然与其说是感染不如说是伤感。好不容易挤进这座城市,却被搁浅在这城郊野外,似乎有种被流放的感觉。我知道,在这举目无亲的城市,能有间即使是没有厨房没有卫生间

没有上水没有下水简易的安身小窝,就足以能燃起我对新生活的想往。只是觉得那片田园风光,无形中割断了我与闹市的脐带。灯火璀璨的夜晚,窗前的菜田漆黑黑的,只有满天的繁星和圆圆升起的月亮

年轻的心实在难以承受这令人孤独的寂静,也无力应付家远给生活和工作带来的诸多不便。特别是那远处朦朦胧胧用高墙铁丝网围起的建筑,让本是荒凉的心又添了一丝恐惧,高墙里关满了形形色色的犯人,夜深人静时,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警车笛鸣。

与之毗邻的少年犯管教所不像监狱那样令人心悸,但一想到处于成长时期的少男少女将在这里渡过人生的花季雨季,心里便被忧虑填得满满的。

于是,学生时代对伍尔夫 《一间小屋》的理解,确切说是从那个时候形成的。我常常望着车水马龙闹市中的楼房说:要是这里能有间自己的小屋就好了。我希冀自己的心能实实在在地和这座城市的脉膊一起跳动。

冬去春来,花开花落,我终于有了间梦中的小屋。

我搬进里面的时候,激动的心仍在祈祷,愿上帝给这座城市辛勤劳作的人们创造更多更灿烂的屋宇吧!当我转身朝窗外望去时,眼前是一片刚刚动工或准备动工的建筑工地。那时还没有搞小区开发,各单位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把解决职工住宅的点子敲在这里。

每天隔窗相望,不是装满建材的货车奔来跑去,就是打桩机有节奏地起落。繁忙的工地日新月异,似乎一眨眼的功夫,竖起一幢幢楼房,楼与楼之间用砖墙围成了一方方独立的天地。上班下班时,一辆辆班车把楼里男男女女接出来又送回去。这种日出日落同出同归的场面见得多了,便生出许多疑惑,这些班车驶来驶去,到什么地方呢?它载负着那么多的生命,还有附冀在那些生命中的岁月。

人生本来是一出戏,多少人就是在这上车下车、上班下班中老去。细细想来,不论你活得潇洒与否,轻松与否,最终都要搭同一班车到一个目的地,虽有早晚,但却离终点越走越近。

我挥手告别那片亲眼目睹幼林般成长的楼群,打心底佩服岁月这个滑稽师,让我像当年革命战争那样沿着农村包围城市的路子在这座城市立足下来。

这是块闹市中的静土。记得我那年刚踏上这座城市经过这里时,满眼是30、40年代日式格局的建筑,一幢幢二层小楼被一道道的砖墙呵护着,错落有致,风格独特。随着城市建设步伐的加快,小楼被山一般的高楼替代了。窗外远处的景观遮挡住了,眼皮底下的事就浓得挥不去。

那些年过年串门拜年的风越煞越烈。年临近,各种牌号的车停在马路边,装着土特产品的篓筐、纸箱分成许多支流,流进一个个楼道。大年三十一过,拜年的人仨伍一群,有说有笑地从这个楼道出来又进那个楼道,连同小孩提灯笼放鞭炮的兴奋劲儿把年味搞得红红火火。

我家住的是一位老领导刚刚搬走腾出来的房子。于是便有一拨又一拨拜年的人轮番来叩这扇门。打开门见到的面孔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免不了祥林嫂似的重重复复一番解释,尔后还要指点着将客人送走。那年孩子小身体不好没有回老家,本想关起门来过个轻松的年,却发觉过得特别累。

那条幽静狭长的小巷,我一住就是六年。官民同居的独特居住环境,引发了我许多人生的联想和感慨。那些悄无声息变成报刊上的文字,的的确确是我从心底流淌出来的。

居室的窗前是幢二层高屋檐的红砖楼,遮不住明媚的阳光却挡住了远眺的视线。红楼建于什么时候我不知道,猜想它一定是60、70年代的产物,楼里没有暖气设施,楼顶上竖起一个个小烟筒。

红楼是外走廊,夏天人们喜欢坐在院子里聊天,女人还捎带着毛线活儿,两楼之间十几米的空隙,开着窗户大声说话时听得真真切切。什么早市青菜便宜了,某工厂要停工了,小公共车挨罚了……许许多多新鲜事都是这么灌进耳朵里的。

那位四十左右岁不知姓名的男子说话粗、嗓门高,训女人打孩子是家常便饭。家庭保卫战的片子不管你愿不愿意看,说演就演,结局免不了女人用呜咽声发泄委屈。这厉害主邻里之间也都躲他三分,常常楼下人家东西搁碍事啦,楼上晾的衣服没拧干啦,芝麻大的小事,扯起嗓子就喊。引得在院子乘凉的人转身如趣地进屋,关上门就隔住了是非,隔住了烦恼

这次搬家很大程度是冲着窗外那个百十米人工湖来的。尽管湖水常年不流动,黑绿绿的不见底,但在这缺少青山秀水的城市里能与小湖相约相伴,想来是件幸事。房地产商真有经济眼光,选择了这块地,一下子使房价提高了几层。

回想这十几年来,静中欲闹,闹中欲静反反复复的折腾,大概也是返朴归真渴望生命融于自然一种反映吧!

小湖的中心是个袖珍土岛,没有奇山异石,听不到悦耳的鸟语,灌木丛和杂草把它覆盖着。从春到秋,树叶从鹅黄到翠绿,从墨绿到火红,大自然巧夺天工,把鲜明夺目的景色变幻地涂在上面。

夏天,小湖的四周用木板搭起了一个个垂钓台,吸引不少如醉如痴的钓鱼爱好者。他们有的骑着摩托车、自行车到这里,在湖边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即使刮风下雨,也一副其乐无穷的样子。

垂钓者的执着让我有些不可思议,细细琢磨又觉得在垂钓的表象下,反映了一种社会现象,改革开放后,经济发展,丰衣足食,人们才有这份闲情雅兴。这样想来便对窗外的风景亲切起来。

有个星期天早晨,我看见一位气质不凡的老者绕有兴致地坐在小湖边,手中的鱼杆就像战士手中的武器一样,直到中午他也没撒手。那天的阳光特别热烈,他纹丝不动像一尊雕像。太阳偏西了,才见他拿出易拉罐,不知里面是酒还是饮料,慢慢地喝。不时还从身旁的包里掏出一堆食品吃起来。我猜想,这位老者当年干事业也一定很勤奋、执着。如今他把晚年的喜怒哀乐都寄托在那长长的鱼杆上,老有所乐,无形中寻觅到了长寿的钥匙。

窗外那片天,是美丽的自然和纷繁的世界的生动写照。借助它,我们可以认识社会,认识自然,悟出人生的真缔。

相关文章

文学百科